「月柔,不如晚上吃紅燒鯉魚好嗎?哦,鮮嫩的魚肉,香酥的魚皮……啊,再炒幾樣小菜,配上香噴噴的米飯……哦!太棒了!」他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雙手交握,沉浸在美妙的幻想當中。
天哪,他是餓著長大的嗎?柳月柔實在看不過眼,有必要對這些家常菜那麼感動嗎?
哎,她哪裡想得到,其實朱敬祖正是餓著長大的!
天下首富朱家的「節儉」絕對超出任何人的想像!她絕對想不到,朱家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上肉,煮飯時倒米以杓計量,一件舊衣裳可以傳三代,捨不得點燈所以天黑就睡覺……這一切的一切她都想不到,所以也就無法理解朱敬祖對食物的赤誠,亦無法明白為何朱敬祖想得最多的就是吃。
真的,你若像朱敬祖這般直到八歲時第一次逃家才吃過平生第一餐飽飯,你絕對可以明白他堅決不回家的心情!那時他才知道,原來家裡頭擱得生灰塵的銀子是可以用來換好吃的東西的!於是朱公子到處散錢的習慣,始於用兩錠白銀換回一碗白飯的那一天……
因為柳月柔不知道,所以她勾起兩指敲醒陶醉的朱敬祖:「好了,吃飽了就滾吧!我要睡午覺了。」朱公子堅持每餐都要與她共享,天天吃飯的時候就出現在她的繡樓。不過這幾天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吃完飯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下一頓才冒出來。哎,她開始覺得自己好像養了一條狗。
「月柔,我知道這些天我冷落了你,相信我,我也在忍受著相思之苦哦。請你放心,再忍耐兩天我就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陪伴著你了。」朱敬祖深情款款地拉起柳月柔的手輕吻。若不是他終於被老爹的手下逮著,押去巡視各處賬目,他也不會捨得和月柔分開。
柳月柔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一腳踢開他,「噁心!你不要讓我想吐好不好?」難道他—點都沒發現他真的不適合擺這麼深情的臉譜嗎?像豬在天上飛一樣奇怪。
朱敬祖坐在地上,摸摸被她踹痛的臉頰:「我只是想給你點新鮮感嘛!偶爾也要體驗一下不同的人生啊。真是的,一點都不給面子。」他可是醞釀了好久才做得出來耶!
柳月柔再補踩他一腳,「白癡!你扮得這麼爛叫我怎麼給面子?下次練好一點再來獻醜吧!」
「真不懂得欣賞。」朱敬祖爬起來拍拍屁股,伸著懶腰走出去,「哼,像我這麼風度翩翩的美男子肯為你表演還不感激涕零?我要出去了,記得晚餐要準備紅燒鯉魚喔!」
「紅燒『朱』肉要不要?」柳月柔朝他丟了一個木製的托盤表示歡送。這個混球,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裡了,她會聽他的才怪!
然而一刻鐘後,青青到廚房告知大廚:「二小姐晚餐要吃紅燒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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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柔靠在門邊,皺眉看著僕人們把一箱箱行李搬進柳府。那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她把目光移到隨後款款行來的花魁琴操和她旁邊興高采烈的大哥。
「小妹,」柳仲詩見到柳月柔,興奮地告訴她:「琴操姑娘要到我們家做客幾天,真是太好了,對不對?」
「哪裡,柳大哥太客氣了,琴操才該感激柳大哥願意收留我呢!」琴操笑吟吟地說。
「不,琴操姑娘肯來寒舍,鄙處可謂是蓬壁生輝,我們都求之為得呢!來,走這邊,我先帶你去客房安頓下來。」柳仲詩指揮僕人抬著行李,領著琴操走向客房。
柳月柔冶眼看大哥忙裡忙外地張羅,瞅準機會拉住他:「大哥,琴操姑娘為何會來我們家?」
「最近有個無賴仗著他的父親是朝庭高官,一直對琴操糾纏不休,所以琴姑娘來我們家避幾天。好了,別拉著我,我很忙。」
「柳小姐,你好像不是太歡迎我?」琴操儀態萬千地走近柳月柔,展現出媚惑眾生的淺笑。餌下了這麼久,朱敬祖竟不來上鉤,她只好再次主動出擊,就不信鬥不過這個沒點女人味的小丫頭!
「難得,琴操姑娘竟然看得出來?」柳月柔彈著指甲,「可有的人哪,看出來了還是不識相地賴著,琴操姑娘應該不至於是這種人吧?」哼,也不打聽打聽,以為她是好欺負的嗎?
沒想到她竟這麼伶牙俐齒,琴操嫵媚地的一撩頭髮,「我倒是想走,可惜令兄那麼誠懇地邀請,教人不忍拒絕啊。」哼,如果柳仲詩不是她接近朱敬祖的踏板,她早就甩掉這個煩人的書獃子了。
「原來琴操姑娘這麼體貼我大哥呀,我一定會轉告大哥的。對了,相信朱公子知道了琴操姑娘對我大哥的這番情意也會很感動的。」她一直覺得琴操的目標應該是朱敬祖,且試她一試。
琴操變臉,「什麼情意?我與柳大哥是兄妹之情,你別在朱公子面前亂說!」
她果然在垂涎朱敬祖!柳月柔心頭火起,表面卻擺出燦爛的笑:「哎呀!琴操姑娘不要害羞了啦!這是很自然的事嘛,我們和朱公子都會祝福你們的。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最多我不跟大哥說嘍!放心,我們大家心裡明白就好了。」嘿嘿,與朱敬祖那痞子相處久了,多少學到一點他那套無賴式的「善解人意」。(不管你原意為何,一律幫你解釋成我想要的那個意思!)
「你……誰在不好意思?你不要亂說話!」琴操有點急了。聽說朱敬祖頗講義氣,要是聽到這丫頭這麼說,怕不會來「染指」她了。
「喲,久聞琴操出身青樓卻纖塵未染,今日一見,果然純潔無瑕。其實呢,喜歡一個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不要這麼急著掩飾嘛!」柳月柔越扯越遠。唔,當初朱敬祖這麼對她的時候,潑辣的她報以拳腳,不知如今柔弱的琴操姑娘會如何回報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