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書恬將自己的碗筷拿過來,往媽媽旁邊的椅子坐下,低著頭猛扒飯,完全不出聲,將自己當成佈景。
「風老師,你多吃一點,別客氣。」顏莉菁不斷地幫他央菜,他碗裡的菜堆得像山一樣高。
「媽,他姓風間,不姓風。」顏書恬糾正她。
「風間?!這麼說你是日本人,那你的中文怎麼說得這麼好?」自從高中畢業那年他相依為命的媽媽過世之後二年來,他總是一個人吃飯,像這樣一頓溫暖的晚餐,覺似乎又回到媽媽還在的時候。
「我是台灣籍的日本混血兒,父親是日本人,我從小在台灣長大和母親相依為命,直到高中畢業那年母親過世,回到日本,在日本念完大學和研究所才又回台灣來教書。」
「這麼說風間是你父親的姓。」
「嗯。」風間皓點點頭,對父親的印象僅只於這個性,其餘的是少之又少。
「那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嗎?」
「從我母親過世後,我就一直是一個人;這麼久了,早已經習慣了。」
顏書恬聽著他的話,心中泛起一絲酸楚。原來他的成長過程和自己這麼像呀!雖然都沒有父親,但她一直和像姐姐般的母親相依為命,而他那麼早就只剽他孤單一個人。
「沒關係,以後你就把這裡當成你的家。」顏莉菁是個感情充沛的女人,聽著聽著,眼眶中隨即泛起淚光。
顏書恬完全遺傳到她媽媽豐富的感情,尤其看到媽媽一副要哭的模樣,她也跟著想哭。
一頓晚餐就在低氣壓中結束——
*****
日本東京——
山本組的總部,坐落於六本本的一棟十層樓歐式建築內。
在大樓林立的東京,十層樓的建築並不特別顯目,然而因為完全歐風式的設訂,當路人經過這棟大樓前對,總是會多欣賞幾眼。
遊走黑白兩道的山本組的勢力雖然龐大,現在卻面臨一個嚴重的問題,令幫派大老們苦惱不已,那就是後繼無人。
三名幫派大老,憂心忡忡的聚在幫裡的會議室裡,商討著山本組的未來。
「山本老大沒有子嗣,難道我們山本組就要從此瓦解嗎?」渡邊野問著其他的兄弟。
「我們追隨著老大出生入死,拚鬥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山本組才佔有一席之地,怎能任其瓦解。」田中太郎不想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
「你們記不記得風間澈有個兒子?」渡邊野突然想起來。
松本剛一點點頭,「當然記得。」
當初山本組是由山本一郎一人赤手空拳創下的,他們幾個因為敬佩他硬漢的氣魄,紛紛死忠追隨著他。
渡邊野、田中太郎、松本剛一以及在二十幾年前幫山本一郎擋去一刀而斃命的風間澈四人,號稱山本組的四大金剛。
雖然風間澈死了二十幾年,山本一郎卻不肯讓任何人頂替他的位於,讓外人更敬佩於他對兄弟的情義。
「你怎麼會突然提起風間?」田中太郎問。
「聽說風間的兒子幾年前在日本念完書,現在人在台灣教書。」渡邊野曾經見過他一次,如果風間皓肯加入山本組,他絕對會是可造之材。
「你的意思是說……」田中太郎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松本剛一卻說:「與其找風間的兒子來接掌山本組,不如將老大的女兒找回來。」
「老大的女兒?!」渡邊野和田中太郎同時叫出聲。「老大什麼時候有個女兒?」
「是老大和一個台灣女人所生的私生女,一直以來她們都住在台灣,日本這邊除了老大和我還有已死的風問澈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她們的存在。」
當年若不是他和風問澈陪著老大—起到台灣,他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這麼說老大每年總要去台灣兩三次,都是為了他的女兒嗎?」
松本剛一領首,「算算她也該大學畢業了吧!」
「那我們還等什麼?馬上去台灣把她帶回日本,開始訓練她成為山本組的接班人。」渡邊野是急性子的人。
「問題是那孩子的母親不希望老大接近她女兒,又怎麼會讓她接掌山本組,過著沒有未來的生活。」
「松本,你知道她們母女住在哪裡嗎?」田中太郎問。
他搖搖頭,「不過這要查並非難事。」
「那你就跑一趟台灣吧。」田中太郎又說。
「為什麼是我去?」
「因為只有你見過老大的女人。」渡邊野說得理所當然。
「那都已經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我哪還會有什麼印象呀!」
「總之這件事交給你負責。」田中太郎站了起來,打算結束這個會議。「記住,這件事絕不能讓老大知道,一定要秘密進行。」說完他就離開會議室。
渡邊野也跟著站起來,「松本,山本組的未來就靠你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後隨之離去。
這兩個沒有道義的傢伙,竟然將這種麻煩的苦差事派給他,要是讓老大知道了,他還有命嗎?松本剛一哀怨的想。
*****
「媽,我去學校了。」
「路上小心。」
顏書恬睜著惺忪的睡眼,一打開門,赫然見到等在電梯旁的風間皓。
「風間老師——」她沒想到他會等她一起去學校。
「兩個人一起去學校比較不會無聊。」
「可是……」
他接過她手中的大袋子,走進電梯裡,「還不進來。」
「哦。」她只好跟了進去。
狹小的電梯裡只有她和他,讓她感到侷促不安。
風間皓明瞭她的黑眼圈一眼。「你昨天半夜跑出去和人家打架嗎?」
「恩?」她楞了一下,完全聽不道他在說什麼,「什麼?」
「要不然你的眼睛下怎麼黑黑的?」
她從電梯裡的鏡子清楚的看見自己的黑眼圈。
「以後要找人打架可以找我一起去,我可是很會打架的。」電梯停了,他笑笑的走了出去。
什麼嘛!
顏書恬嘀嘀咕咕的追過去,一起走進捷運站,上了列車後,風間皓很自然的又將她護在胸前,這讓她又緊張羞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