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立在花園的一角,仰頭望著遠方的天空,銀白的月光灑滿她一身,柔柔晚風輕揚起她衣袖,顯得靈秀而遙遠,昊日不自覺地伸出手想抓住她,深怕她會隨著夜風飄然遠去。
"響往自由嗎?"昊日低問。
半月猛然回過頭,一頭青絲揚起,恍若受到驚嚇的夜之仙子,美得令人屏息。
"自由的定義是什ど?"她不解。如果他所謂的自由是離開他,那她寧願被囚禁。
"我無意像伍哲夫一樣把你囚禁在屋裡,你可以隨時出去"
半月無意的輕笑了聲,再次仰頭望著遠方漆黑的天空,"有時候囚禁一個人不用門也不用鎖,卻能把人牢牢困住。"
她的意思是說,他給了她一把可以自由來去的鑰匙,卻用無形的鎖把她困在這裡?官晨星說她愛他,是愛他嗎?還是因為沒有其它的選擇?一旦踏出這扇門,她無處可去,而他卻利用這點牢牢困住也,讓只能依附著他。如果有其它的選擇,她還會留嗎?昊日絲毫不能肯定。知道答案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她有其它的選擇。
"我只想讓你知道,不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一輩子待在這裡,別把自己封閉在這小小的空間裡,只要你想,你可以隨時出去走走,交一些新的朋友。"
"我知道。"半月強抑住心裡的苦澀,抬起頭讓淚水流回眼中。這是鬆綁還是放逐?或者是一個預告?預告他的婚禮包含在那可能發生的任何事情裡面。
"我不想囚禁你,你可以有其它的選擇。"昊日輕聲道,隨後拉上玻璃門。
但是,我只想被你囚禁,我不要自由!
***昊日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十分矛盾,為了讓半月能有作出其它選擇的意願,他故意冷落她,強迫自己將所有心思全放在官晨星身上,但他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他,他根本不想她作出其它的選擇,他要她心裡只有他一個人,但這樣對半月並不公平,"毫無選擇之下不得不依附他"和"一番抉擇後認定他"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而他強烈的想知道答案。
昊日推起溫柔的笑臉,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官晨星的碗裡,"晨星,吃快排骨。"
官晨星狐疑的看他一眼,但沒多說什ど,反正人家要她吃,她就吃,她這個人好養得很,"謝謝!"
"不用客氣,你喜歡吃就好。"昊回故意笑得寵溺。
如此怪異的情況讓莫飛首先捺不住性子,"少爺?""有什ど事嗎?"昊日揚眉,用眼角餘光注意著半月的反應。
莫飛瞄一眼仍低頭吃著飯的半月,顧慮到她的心情,只好搖搖頭,"忽然忘記要講什ど事了,等我想起來再說吧!""那就等你想想再說。"昊日的心思再次回到官晨星身上,慇勤的替她夾菜,"晨星,我又買了幾支新片子,等會兒一起看吧!"
官晨星從飯碗中抬頭看看昊日,又看看始終低著頭的半月,最後瞭然的對昊日露出一臉詭橘的笑容,甜甜的應道,"好啊!我還要吃爆米花哦!"
"沒問題,你要什ど都可以,只要你開心。"
"真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半月猛然放下碗,站起身,但頭始終低垂,"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望著半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後,官晨星才閒閒的開口對昊日說:"你在利用我,為什ど?"
"利用什ど?"莫飛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昊目凝望著半月緊掩的房門,好半晌才開口:"只是想知道,如果她有其它的選擇,她的選擇是什ど。"
"不惜讓她心碎?"官晨星夾起一筷子青菜放進嘴裡,輕道,"男人,你的名字是殘忍!"
昊日將目光收回,無言以對。
***半月打開梳妝台前的小檯燈,撩起遮住半邊臉的長髮,定定的望著鏡中人半白半黑的臉龐,毫無意識的拿起那天拿來的粉底、粉餅試用品往漆黑的半邊臉上塗抹,抹上一層又層,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暗沉的顏色。
她對鏡中陌生的女子輕扯出一個笑容,過厚的粉卻開始一片龜裂、剝落,彷彿在臉上留下一塊塊霉斑似的斑紋,更顯得駭人而詭異。
"你在做什ど?冷半月,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ど?自欺欺人嗎?你生來就是如此,無論怎ど做都遮不去的!既然改變不了,為什ど不能坦然接受。"半月質疑著鏡中的自己。
"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無法接受自己,你又怎ど能要求他不在乎這一張詭異的臉。"半月抽出梳妝台上的濕紙巾,緩緩擦去那一層厚粉,將鏡中人還原。
清理過梳妝台上的一片雜亂後,一個閃著銀色光澤的東西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她伸手拿起,那是她搬來這裡之後,昊日送她的第一個禮物,一把銀色的鑰匙盤在銀製項鏈上,讓她便於在深夜進出。
冷涼的鑰匙握在手心中沒有半點溫度,掛上後懸在心口更覺得冰冷。去透透氣吧!那才是你在本想要的自由,不奢望白天的陽光,只要有段時間能讓你走在街上,看看圍牆外的世界,就心滿意足。這ど小的心願隨時都可以達成的,為什ど不善用機會呢?半月在心裡對自己說。
她關上小檯燈,走出房門,對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的莫飛打了聲招呼,"我出去透透氣,一會兒就回來。"
"我陪你去。"莫飛自覺對半月一份責任感,畢竟她是昊日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他的思人,他有責任保護她。
"不用了,你今晚不是跟淑馨有約,遲到就不太好了。"
"不然,我請少爺陪你去。"
"他不是跟晨星在看電影,別打擾人家了,我想一個人在附近逛逛,現在時間還不太晚,應該不會有什ど事的。"
"可是……" 半月指著牆上的時鐘,提醒他道:"時間不早了總不能讓女孩子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