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沃靈心底再度浮現那股熟悉的失落感。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將她與他的這一段奇遇,悄悄埋藏心底,不讓任何人知道。
為了抑止逐漸濕潤的眼眶,沃靈決定繼續說道:「其實每個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如果心情不好,就應該做適度的發洩,所以你真的不用太自責。」
「但我傷了你是事實。」雖然是無心,但仍不可原諒。
望著皇別嚴肅緊繃的表情,沃靈舉起剛包紮妥當的雙手,撫上他的臉頰。
「你沒有傷我,倒霉的只是那個花瓶而已──」她來回摩蹭著他的雙頰,以平常哄汝兒的語氣說道:「況且,如果你難過得想哭,就盡量哭出來吧!憋久了會生病的──」
「我不想哭!」皇別毫不考慮地回答。
「騙人,你一定想哭的。」沃靈執著地搖頭,親爹去世的感受她最瞭解。「你不必覺得害臊,我保證、我發誓──我絕絕對對不會跟其它人洩漏半個字。」
「我還是不想哭。」皇別擰著眉,問:「還有,你這是在做什麼?」
她為什麼像在摸小狗一般拚命摸他?
「安慰你。」沃靈摸得更賣力了,她甚至學汝兒的方式在他頰上親啄了下。「每次我不開心時,汝兒總是這般安慰我,我覺得非常有效。」
拉著她半倚在臥榻,皇別緩緩勾起唇角,露出難得一見的柔和表情。
「我還以為你打算開始『勾引皇太子』了!」
「嘎?」沃靈撐起自己的身子,刻意與他保持距離,驀地想起自己之前的「大言不慚」,連忙辯解道:「那……那是因為你突然要我做你的女人,我才會說要勾引皇太子的。」
「那麼現在,你是決定要做我的女人?還是要繼續勾引皇太子?」他壞心問道。
這兩者有啥差別?
「我……」沃靈又羞又窘。看來,他又恢復成那個愛捉弄她的「無心」了!
「你要不要試試?或許你真的能讓我愛上你。」皇別故意說道,想起父皇臨終前要他找人分享榮耀喜悅的那番話。
他想──他確實找到了!
她的純真坦白讓他的心難得平靜。他要她!在他與她血液交融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這點。
「我想現在恐怕沒有必要了。」沃靈想起一個重要的事實。「因為你是太子殿下,你已經知道了我的秘密,那麼當初我要你保密的條件便已不存在,所以我也不必再和你『談條件』了。」
搖搖頭,皇別半臥在榻上,合上雙眼,不疾不徐地說道:「別忘了,如果我登基為皇,我就有權決定該不該砍你們的腦袋,你覺得呢?!」
「嘎?」聞言,沃靈大驚,她竟然沒想到這點。「你……呃,您……不會真要砍我腦袋吧?」
她試探性搖晃皇別的手臂,但他仍然緊閉雙眼,一副打算就寢的模樣。
「不會是真的吧?」沃靈緊張地又問。
「我要好好想想。」
他還是沒睜開眼。沃靈真的急了,抿著嘴看了他半晌,終於妥協道:「那──你想要什麼條件?」
聞言,皇別睜開眼,目光灼熱地盯著她,開出一個令她更為錯愕的條件──
「今晚留下來陪我。」
第七章
看著窗外射進第一道曙光,沃靈徹底度過無眠的一夜。
隔著衣料,身旁傳來陣陣屬於男性身軀的體熱,她動都不敢亂動一下,甚至,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昨夜,皇別摟著她,在聽她述說與家人生活的點點滴滴後,便沉沉入睡。
有她的陪伴,他或許是感到安心,但從他略顯疲憊的面容看來,不難猜想他先前一定是獨自度過許多未能成眠的夜晚。
看來,他是真的累極了!
慢慢側轉過身,沃靈悄悄盯著他毫無防備的睡容。夜裡,她就曾經好幾次這般著迷地盯著他直到失神發愣。
從沒想過會以如此的方式同一個男人親近──儘管這個男人老愛跟她『談條件』、拿家人的性命威脅她,但她仍不後悔!
因為她知道現在的他需要她的陪伴,反正她也已習慣照顧人,不會在意多他一個的。輕輕拉整絲被,確定它依舊蓋住皇別大部分身軀,沃靈才安心地倚靠著他,繼續她漫遊的思緒。
想到自己對他還有那麼一點點『重要性』,沃靈不由得揚起嘴角偷笑,也就不再計較其他了。
事實上,如果能讓皇別真正快樂起來,她也會感到無比快樂的!
望著皇別好看的俊容,沃靈決定在他轉醒之前,好好再將他偷看個夠──
仔細回想起來,早在她第一次見到『無心』時,她便感覺他有王者之相,若再加上她數度看到他身後散發銀光的經驗,便不難理解原由,因為他本就貴為天子之命,是一國之君啊!
可是……
再細細打量皇別器宇軒昂的五官,沃靈微蹙顰眉,突然困惑了起來。
關於面相之學,她還略懂一二,依皇別端正俊挺的面容,他確實與生俱來王者之相,但為什麼會……
為了排解心中疑惑,沃靈趁著皇別仍在熟睡,以極輕巧的動作慢慢拉起他環在她腰上的手臂,偷看他掌間的紋路。
不看還好,經這一瞄,沃靈更是疑惑到了極點,沒道理!實在沒道理!
她緊抓皇別的手,瞪大眼細看觀察、推敲思量──
『如果你現在正在想著我,我就不追究你現在在想什麼?』
驀地,皇別渾厚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震開來,嚇了她一大跳。
『你……你什麼時候醒的?』不出所料,她又臉紅了。
『從你開始佔我便宜的時候。』
『我……我哪有佔你便宜?!』她心虛地『丟』開他的手,忙要起身,卻被他順勢攔腰扣住。
『這麼迷戀我……的手……』皇別沉聲將臉埋進她頸間,這親匿的舉動倒顯得有些慵懶閒適。『你是不是已經想通了?』
『想……想通什麼?』她全身僵硬,不敢『輕舉妄動』。
『當然是成為我的女人。』他的執著力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