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豫皇太后美眸一凜,勾起唇角說道:『這麼說來,他們走得很近?』
為什麼她從未聽皇兒提過?
一股不悅的情緒籠罩上來,豫皇太后冷下臉,想著護國天女私下『勾引』皇別的可能性……雖說她也曾盤算讓皇別娶護國天女,以拉攏天下民心、提高聲望,但她可不喜歡事情脫離她的掌控。
沒有任何人可以瞞著她做任何事,她好不容易才替自己和皇別掙得今天的地位和榮耀,她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難道,皇兒想立後了?』
『有可能,但──目前不妥。』巫公公說道。『因為皇上近日之內必有一劫。』
『什麼?』豫皇太后大驚。『什麼樣的劫?別吞吞吐吐的,快說!』
『依臣所見,應是水禍,也是人禍。』
『水禍?人禍?』豫皇太后擰起眉。『什麼意思?和越天河水患有關?還是和皇泓這次回宮有關?』
『恐怕是和護國天女一家有關。』
『哦?』豫皇太后眼神銳利地掃過巫公公,道:『當心點,此話可不能隨便亂說。』
巫公公彎身,戒慎道:『太后可還記得當年外調大皇子的原因?』
『當然記得。』除了『皇泓』大皇子的身份最足以威脅皇別的繼承權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名字『帶水』。
『臣認為護國天女一家恐怕才是真正的「水禍」。』巫公公拿起案上的毛筆寫下四個名字。『這是他們一家的名字,不知太后是否發現了什麼?』
他將『沃靈、沃求湛、沃求涯、沃汝』四行大字攤呈開來,太后驚愕不語。
『很驚人吧!』巫公公冷笑,指著四行姓名的第一個字。『瞧!他們的姓名拆開來,不僅每個人都「帶水」,而且都帶邪氣。先看這「沃」字,分開來看是「水夭」二字,太后您怎麼看?』
『水夭……』豫皇太后臉色刷白。難不成是暗指皇別有早夭之意?
『再來是兩位神君的名字,「湛、涯」本身就是指水深和水邊的意思,現又加上個「求」字,豈不是有求水來的意思?』
『那……這個小女娃的名字……』豫皇太后驚恐地伸出顫抖的玉手,指向沃汝的那個『汝』字。
巫公公冷笑。『沒錯,這個小女娃就更不得了了,她根本就是「水女」的化身。』『汝』字拆開就是『水女』二字。
豫皇太后恍若見鬼般的恐懼表情盯著那四個名字,然後,她將目光緩緩定在和皇別最親近的『護國天女』沃靈的名字上頭。
『她的名字……沒有水……』她指出,但心裡毫無高興的感覺。
巫公公猛搖頭。『「靈」這個字學問更大,它是一家「三口」皆「雨巫」啊!』
『雨巫!』豫皇太后倒抽口氣,想起天徽山大火時,他們一家祈雨成功的事跡。
『雨亦是水,能夠輕易喚雨之人,豈不是等於擁有操控水的能力?它的嚴重性──太后可要仔細想想啊!』
巫公公聳動的話語,字字皆像針刺一般直入豫皇太后心中。
『你說這事兒該怎麼處理?』
巫公公眼中閃過一抹殘酷冷光,答:『很簡單,除掉她!』
『這……』豫皇太后略微猶豫了下。『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畢竟,護國天女是萬民擁戴的,若引起民心恐慌或暴亂,對皇別反而不是件好事。
『「不簡單」並不代表「不可能」。』巫公公在心中冷笑。
自從天徽山成功祈雨之後,人們對『降世天女』的傳頌和景仰就如瘧疾一般迅速在王朝內各角落散佈,當初他建議引天女、神君入宮,無非是想以這股『氣』替皇太后母子排除異己、鞏固權力地位,但……一旦這位『護國天女』威脅到他在宮中的神官地位,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關於這件事,臣倒是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
『既然天徽山大火只有她滅得了,那麼越天河大水當然也只有靠她才能退了。』
『你的意思是……』
『祭、河、神!』
『祭?!』豫皇太后露出一抹會意的微笑。『這倒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要安撫河神之怒,自然非『水女』莫屬了。
『解救天下蒼生,這才是她該背負的宿命。』巫公公點頭道。
『那麼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越快越好。』她可不想再讓這『帶水』的一家人,繼續留在宮中『威脅』皇別。
巫公公勾起滿意的唇角,露出算計的笑容道:『臣遵命。』
※※※
烏黑厚重的黑雲,層層疊疊密佈天際,空氣中儘是水的氣息。
看來,是要下大雨了。
沃靈憂心忡忡地望著天空,一顆心始終無法平靜──
禍水咒!由皇別口中冒出的這三個字,一直魔魅般地糾纏著她的心,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許久以前,她曾經在爹爹遺留下來的古籍中看過這種咒術的記載,可她從沒想過這種殘忍邪惡的咒法會發生在自己親人身上……
『阿姊,我想喝水。』
身後,汝兒稚嫩的嗓音傳來,沃靈收回心神,倒了杯水輕餵她喝下後,才輕聲對正在幫汝兒包紮換藥的皇別說道:『汝兒到底要不要緊?』
『傷口並無大礙,就是……』
皇別望著汝兒已微微發黑的稚臉,不禁緊蹙眉頭。
『禍水咒的關係?』她心裡已有譜。
皇別頷首默認,自從汝兒被匕首劃傷之後,他便堅持親自替她療傷診治,為的就是避免太醫將事情傳了出去,讓南宮魁乘機得知他的咒法已由他人代受的事實。
『對不起,這原是我該受的罪禍。』握著沃靈冰冷的小手,皇別自責惱道。
『別這麼說,我想……這一切或許都是定數。』沃靈忍淚說道。
看著汝兒的小黑臉,她真的心疼啊!
『是汝兒不聽阿姊的話,自己貪玩,所以要被處罰……』汝兒仰著一張黑得發紫的臉,反過來安慰他們。
『汝兒別怕,阿姊一定有辦法救你的。』沃靈保證道,其實根本毫無頭緒。眼看汝兒的臉越來越黑,她的心也跟著越來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