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是這樣的沒錯,但是你剛才一箭射斷了她的繩子,難道你沒瞧見它的臉因此 都綠了嗎?」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東方喬說道,剛才他如果不立刻弄斷她的繩子,她可能早就被 拉下馬背,死在亂蹄之下了,哪還有命在這裡同他們飆馬?
「所以你也真是可憐,都已經被逼離開長安了,沒想到現在還淪落到被女人追的地步… …唉!」
「她是追『我們』。」東方喬再度提醒,不容許他的朋友老是「惡意遺忘」這項「事實 」。
「既然如此,『我們』就有責任把她給擺脫掉,對不對?」馬長生抓抓鬍子,突然眉開 眼笑了起來。「我有個不錯的主意,想不想聽聽?」
「不想。」東方喬斷然回拒。
早料到他會有此反應,馬長生仍然不以為意,繼續賊笑道:「我想我們還是在這裡『分 道揚鑣』吧!」
刻意不等東方喬表達意見,他兀自吩咐下去,其它人在聽令之後即刻分成五組人馬,各 別朝不同的方向散開奔馳。
「這匹馬交給你,我們負責引開那小姐兒,記得一定要把它安全帶回鏢局哦!」語畢, 馬長生拉轉 繩,朝另一個方向而去,將最燙手的山芋丟給了東方喬。
負責引開?!最重要的黑馬在他手上,她會放過他而去追其它人才有鬼了!
這擺明了就是要做「負責脫身」嘛!
東方喬聚攏眉峰,回頭瞧了瞧越來越逼近的安小駒,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到底交了什麼樣 「夠義氣」的朋友,竟然會如此「器重」他!
也罷!反正他也已經許久沒有在這麼廣大的草原上暢快的騎馬了,就當作是競速練馬吧 !順便……也可測測這難纏的小蠻女到底有多少能耐?!
唇角一揚,東方喬毫不猶豫地側踢馬腹,加快速度揚塵而去 。
※※※
生平第一次,安小駒嘗到了「馬前失蹄」的滋味。
她無法置信自己竟會追丟了人!
這對從小就在北方草原長大的安小駒而言,無疑是一項攸關名譽自尊的重大侮辱。
身為馳名整個北方的「風馬堡」第三代堡主,她向來對自身的騎術有絕對的把握,別說 是女人了,就連男人,她都未曾碰過能在這方面超越她的真正對手……
但今天,她竟然被那個有張冰塊臉的男人給「甩」了!
而更重要的是 他還搶走了她尋覓三個月之久的上好良駒。
疾策著「沙暴」,安小駒如一陣狂風席捲入「風馬堡」內;堡裡眾僕丁只要聽到這急促 狂飆的馬蹄聲,根本無須抬頭,軌可知道是他們的女主人回來了 而且是氣沖沖的回來。
「小姐,你終於出現了,四老已經在主屋等你好久了。」
安小駒才剛跳下馬,一名正在餵馬吃糧的小廝即刻盡責地上前牽過「沙暴」,並轉達了 這項訊息。
「等我?做什麼?」安小駒心不在焉地問道,全部心思還停駐在東方喬和那匹黑馬身上 。
「小姐,你忘啦?今天是『例行報告』的日子啊!」不會吧,全「風馬堡」上上下下都 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唯獨最重要的人不記得呢?
「糟,我真的忘了!」安小駒後知後覺地驚呼,連忙又跳上「沙暴」,朝主屋方向狂奔 而去。
整個「風馬堡」佔地極大,建築形態和其它貴族世家也有顯著不同;它沒有那種設計精 致的宅庭院落,也沒有供人休憩養性的花園小徑,隨處可見的儘是為數龐大的馬群、牧草和 四處穿梭工作的養馬人。
說穿了,整座「風馬堡」就是一個大型的人工牧場,一切建築結構全是依據「馬」的需 要為設計根本;在這裡,馬才是最重要的住員。
因此,在面積廣闊的堡內,馬自然也成為連繫上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
騎著「沙暴」飆至主屋前,安小駒三步並做兩步跑進正廳,即看見四名老人排坐在兩側 座位,每人手上皆有一本厚厚的冊子,擺明了就是在等她回去「聽取報告」。
這下慘了!
這些日子她忙著追蹤那匹黑馬的行蹤,完全忘了有「例行公務」需要她「三與」,而眼 前四名老者,偏偏就是她該「例行面對」的對象。
「你又上哪兒去了?昨兒個我不是才提醒過你今天別出門的嗎?」坐在最靠外側、同時 神色也最為慌張的老人匆忙起身,不斷扯動眼角的魚尾紋朝她頻頻示意。
安小駒萬般愧疚地吐吐舌,心知自己的「健忘」恐怕又要拖累人了。
而當中身材最壯碩硬朗、生於順位第二的老人,一見安小駒和四弟互相擠眉弄眼的,終 於也按捺不住情緒,扯嗓說道:「馬廄的人說,你一早就騎著『沙暴』出去……到底有什麼 重要的事,需要特別挑出『風馬堡』裡腳程最快的馬?」
「沒……沒有啊!我只是帶它出去試試腳力而已。」安小駒邊回答、邊走向正位,雙眼 壓根兒不敢注視其它三位老人。
事實上,單看她衣衫狼狽的「落魄」樣,也知道她絕不會只是單純出去「溜馬」,四位 老者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畢竟他們從小看著安小駒長大,明白她的行事作風,只是目前暫時 不打算「戳破」罷了!
甫在位子上坐定,另一位面頰削瘦、身材矮小的老人已趨上前,鄭重其事地對她說道: 「我正想和你談談有關出售『沙暴』的事……」
「出售『沙暴』?」安小駒驚道,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跳起來。「為什麼要出售『沙暴』 ?」
「也該是時候了。」
「可是它是咱們『風馬堡』跑得最快的馬耶!」她大聲強調。
「所以保證能賣到最好的價錢 」老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並翻開手上厚厚的帳冊 ,幔條斯理道。「不如先聽完上個月的帳目報告之後,再『決定』這件事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