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子忌微微一笑,覺得虞貞在下定決心之後的行動力和尋尋還真有點像。
「可是,為什麼是你吃仙藥,而不是秦始皇吃呢?」尋尋覺得有點奇怪。
「我想,可能是虞貞下山時,聽到始皇已經駕崩了的消息,所以才臨時改變主意,強迫我吃下丹丸。」
「哦--」她沒再多說什 ,只覺得還是有點怪,但又說不出哪怪,也許她該再仔細想想。「那麼……尋兒呢?她……也是為了你去求仙藥嗎?」
「不是。」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森冷了起來。
尋尋聽出他似乎不太願意再談尋兒,但她還是忍不住怯怯地問:「尋兒....是你什麼人?」
他渾身一僵,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吐出尋尋最不想聽到的那兩個字。「妻子。」
果然!尋尋心裡感到一股莫名的刺痛,知道自己無法再說半個字,她怕她一開口就會洩漏心中的難過和沮喪,她無法瞭解自己的心情,她從沒感到這麼難受過。
尋尋反射性地往前僵直身體坐著,刻意和他保持距離,卻被他強制而佔有的手,緊扣住她細不盈握的柳腰。
項子忌不懂她到底在搞什麼鬼,她是想摔斷自己的脖子嗎?她只要再往前一點,準會因重心不穩而摔落馬背。
他緊攬她在胸前,下巴靠在她的頭頂上,輕輕摩挲,吸取她的髮香,不疾不徐像承諾似地說:「她是我還未過門的妻子。」
尋尋半轉過身,看見他深邃的眼眸也正凝視著她,讓她感覺好熟悉,她一手抱著饅頭、一手環著他的腰,找個舒適的姿勢靠在他懷中,感覺他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他是如此活生生的在她身邊,不再僅僅是一具軀殼,而是有血有肉、最溫暖真實的生命。
她實在應該感到羞愧才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是不該這樣抱住一個男子的,但她只要一想到她抱住的這個男人是她喚醒的,她就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與驕傲,他已沒有任何親人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照顧他,她不在乎他是否娶過妻子,她只清楚地知道--他是她的責任。
「尋兒很小的時候父母便雙亡了,我父親念在兩家的交情收養了她,所以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定了親,我一直像個哥哥般照顧他,她也一直很依賴我。後來,我父親也走了,家裡只剩我和年齡尚小的虞貞,因此,她除了細心照料我和虞貞的生活起居外,一直很少欲少求。」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跟她提到尋兒的事。
「你一定很愛她吧!」她閉閉眼,在他懷中悶問著。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只是繼續述說著:「我二十歲那年,齊國方士徐福向始皇進言,說他可以在東方海中三個神仙居住的島上尋求長生不老的藥,但必須造大船,帶童男童女一同前往……很不幸地,尋兒被挑中了;為了救她,我不顧一切要在那時將她娶進門,因為當時始皇已經算是很器重我在建陵方面的長才,我想始皇應該會成全我吧!不料,我尚未來得及向上秉報,就聽說有人因為不願女兒被選去求仙藥,冒險逃跑而被誅殺……」
尋尋倚著他,淚水無法抑制地簌簌而下,她接口道:「然後尋兒怕你也會被牽連,便執意犧牲自己,而你也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帶走……」
她看過史書上的記載--徐福後來行蹤不明,而尋兒當然也就沒有再回來了。
項子忌逐漸放緩奔馳的速度,慢慢勒馬停下,他執起她的下巴,深深望進她盈滿淚水的眼,被她的淚水所感動。
「妳怎麼……」他輕握她的柔荑。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如果是我,我也會為你那樣做。」
尋尋覺得好難過,她無法控制自己不流淚,認識他後,她都快變成愛哭鬼了。
項子忌捧起她佈滿淚痕的粉頰,在她帶淚的睫毛上輕輕印下一吻,輕聲道:「別哭。」沿著淚水滑落的軌跡,他一路呢喃同樣的話語:「別哭……」
他炙熱的唇來到她的上方,輕觸著她溫柔的紅唇,低低地又說了一次:「別哭……再哭我就要吻妳了。」
尋尋的雙手主動環上了他的頸項,像是給他鼓勵,項子忌隨即覆上她柔軟紅潤的雙唇,細細綿綿地品嚐著她的甜蜜,逐漸加深這個吻……在這一吻之間,他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傾出他深藏在內心不敢面對的熱情與狂戀,他不斷在腦中提醒自己不能這樣放縱對她的感情,但她讓他感到真正的輕鬆與自在,和她在一起,是那麼的自然,他覺得自己是為她而重生的。
許久,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她已被吻得嫣紅的唇。
而尋尋還兀自沈浸在那一吻的震撼當中,腦筋一下子無法思考太多事情,只覺得肚子不太舒服……肚子……肚子?
完了!她的饅頭--變形了啦!
她大叫一聲,迅速彈離他的懷抱,悲慘兮兮地看著擠在他倆中間的那包饅頭,難怪她剛才老覺得肚子被壓得不舒服,真可憐了這些饅頭。
看著尋尋為一包饅頭神傷的表情,項子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天啊!她看起來好可愛,和她在一起絕不會感到無聊,她帶給他快樂,真正的快樂。
見他笑,尋尋也跟著笑,雖然她不是很清楚他在笑什麼,但她知道這一次他是真正開心的笑了,發自內心的爽朗笑聲。
不明原因地陪他笑了一陣之後,她又問了一次先前他沒有回答的問題。「你愛尋兒嗎?」
「我心疼她。」他認真道。
尋尋微笑點頭,道:「我也心疼她。」
但她更心疼他呵!
尋尋現在才發現,原來她是這麼喜歡項子忌,她要分享他的喜、也要分擔他的痛,她不要他一個人默默地承受過去的一切,她要陪在他身邊,永遠,永遠。
* * *
一路辛苦奔馳,在夜晚時分,他們來到一個可以落腳的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