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放心不下她,一趟旅程下來,項子忌已經完全相信一般常人不太容易碰到的麻煩,都會給她碰上;一包饅頭可以讓三個江湖人士抓狂,掘墓大盜挖出來的屍體可以給她親眼目睹……那麼,還有什麼是她不會遇到的?
「我們剛才被搶了,還追那個壞人小哥追好久,跑得我的腳都酸死了。」
小牙已經迫不及待把所有精采過程轉述給項子忌和秋娘聽,尋尋想要阻止都來不及,項子忌又皺著眉瞪著她看,她今晚肯定要花費一番唇舌去解釋了。
唉!想到就累。
* * *
翌日,他們告辭了秋娘和小牙母女,踏上了回長安的歸途。
在回長安前,他們又去了一趟墓室,算是暫時的道別,也告訴虞貞有關項子忌願意留下來的決定,她和項子忌能夠彼此探知對方的內心情感,進而相知相守,這一段因緣的成就,都要歸功於虞貞,一個令人尊敬的女子。
尋尋記得曾經對阿爹說過一句話:「自己的夫君自己找。」
現在她找到了!一個可以和她廝守一生的男人。
她相信憑著子忌在陵墓建築方面的專長,他一定可以通過阿爹和爺爺那一關。
「奇怪,沒有破綻?」
尋尋聚精會神地盯著手上的一張草圖,那是她要求子忌設計的一張機關圖,可是她已經研究了好半天還是沒有看出任何可以破解的地方。
「妳還是快吃東西吧!吃完了好繼續上路。」項子忌剝了一半饅頭給她,自傲道:「想不出來就別想,壞了腦筋我可心疼了。」
「可是這個設計明明看起來很簡單,如果是這種墓我一定進得去。」她啃著饅頭,喃喃自語:「我就不相信有我進不去的墓。」
項子忌對她的自信感到很有趣,忍不住大笑。「好大的口氣,我想始皇的墓妳就進不去,不只妳,任何人都進不去。」
他的口氣更狂。
「怎麼可能?我就進去過了呀!要不然怎麼會碰見你?」她不服輸地說。
「那裡根本還稱不上是始皇陵墓的一部分,只是其中一個陪葬坑罷了。」
尋尋嘴巴幾乎合不攏。「怎麼可能光一個陪葬坑就這 大……」
「陵墓人員陪葬坑還是所有陪葬坑裡規模最小的,始皇陵雖在驪山,但事實上其地底下有一座更大的地下陵宮,而且範圍廣及數百里,也有很多秘密通道,不過這些通道只有當初設計陵墓的人知道……」
「不要告訴我,你當初是從驪山走地下密道到達長安城外的那座陪葬坑的!」
「正是!」項子忌點頭。
她一臉不可置信,但隨即換上一抹賊兮兮的笑容,試探道:「那麼你一定也知道如何進去始皇的陵寢嘍?」
一看她的表情,他也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他捏捏她的鼻子,笑道:「妳想都不要想,我不可能帶妳進去。」
「我不偷不搶也不洩漏秘密,我只是想看看裡面是否如史書上記載的,真有強弓弩箭、還有什麼水銀銅壁之類的玩意兒。」
「是真有那麼回事!所以妳還是不要輕易嘗試比較好,因為那些箭上都含有劇毒。」他想讓她知難而退。
她挽著他,撒嬌道:「有你在呀!你清楚那些機關的位置……」
「不行!」
「好嘛好嘛,不進去,那你可以偷偷告訴我裡面的構造嗎?我實在很好奇,也許我可以給阿爹做個參考……」
「不行!」他再次堅定立場。
他對秦始皇的忠心簡直就像頭騾子般頑固。她嘟了嘟嘴,不理他,繼續啃著饅頭重新研究手上那份設計草圖。
「啊!」她突然發現了一處漏洞。「我知道了!」
她指著設計圖,開始講解她的破解方法。
項子忌思索了一會兒,緩緩讚賞地點頭道:「妳真不愧是個盜墓天才,竟然能抓到我的疏漏之處,但是,如果我將設計改成這樣呢?」
他也不甘勢弱展現他的實力,只將原先的設計做了小小的修改,就完全彌補了剛才被尋尋破解的地方。
「怎麼會這樣呢?」
情勢完全逆轉,尋尋再度陷入苦思的窘境。
他們一路上就這樣過招數回合,項子忌不得不佩服尋尋在這方面具有相當清楚的頭腦,完全不像平常迷糊的個性,而尋尋更是對他更加信心十足,邵家的建陵事業需要他這樣的人才,回家之後,她一定要好好向阿爹大力推薦不可。
「你真的好厲害喔!」她對他已經崇拜得五體投地了。
「少灌迷湯了,回長安後,我還得親自登門請罪。」他故意裝作深思狀。「拐走邵家唯一的寶貝女兒--嗯!這個罪名聽起來好像還滿大的,不曉得妳爹會如何處置我?」
對喔!這倒是個大問題!她也有點擔心。
「沒關係,阿爹欣賞有才能的人,你只要能讓阿爹對你心服口服,就沒啥問題了,而且有阿娘在,更是沒問題。」她向他打包票,其實心裡也沒多大把握,萬一阿爹對她蹺家的事氣昏了頭,六親不認、翻臉不認人,那可怎麼辦?
「那妳爺爺呢?應該滿好說話的吧!」他笑問。
「對呀,爺爺一向最疼我了。」她驕傲地想。「他是個很有趣的人。」
「看得出來。」項子忌微微扯動嘴角,神情帶有玄機。
「咦?你說什麼?」尋尋將身子半轉,抬頭問他,仔細觀察他的表情,然後豁然想通一件事,驚叫道:「天啊……」他該不會已經見過爺爺了吧?
項子忌聳聳肩,好玩地欣賞她吃驚的表情。
「你什麼時候見過的?」
「妳爺爺是個很聰明的人,自己的寶貝孫女在忙些什麼,他當然都一清二楚,是他主動進來房間找我聊天的。」他刻意放緩馬的速度,臉上浮現略有深意的笑容。「每次妳忙著準備吃的東西時,爺爺就會進來找我陪他下棋,他還直擔心他的孫女沒人要,拚命向我推銷……」
「亂講,爺爺才不會這樣哩……」她講得有點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