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知道蘇麻拉姑!並且更堅信只有蘇麻拉姑才能幫助她了!
「只要您能幫我和皇上說清楚,您自然見得到我的朋友了。」予霧微笑道。
蘇麻拉姑不發一語地望著予霧,半晌才說道:「你……該是為了給你這件玉飾的主人,才執意拒絕皇上的吧?」
予霧的心微微一顫,彷彿被勾動了心底深處某個不敢碰觸的東西。
「我……我不知道……」
蘇麻拉姑對她的回答僅報以一個搖頭微笑,接著仍逕自說道:「能讓你如此義無反顧地拒絕當今皇上,『他』必定也是個夠特別的男人了……」
這次換予霧搖頭微笑。「您錯了,任何人都難比皇上『特別』吧!」
蘇麻拉姑又搖頭。「如果你的這位朋友真是這件玉飾的原始主人,那麼,『他』就真真正正的『特別』了。」
聽著老嬤嬤意有所指的話,予霧猜想這件玉飾的背後必定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且攸關海鬼
讓、滿清皇族,乃至於整個朝廷——因為蘇麻拉姑似乎對玉飾「流落在外」並不感到訝異,只對它的來歷與原持有人有興趣,這所代表的意義是非常值得玩味的。
「您能多告訴我一些有關這件玉飾的事嗎?」
「你想知道?」
予霧點頭。「可以嗎?」
蘇麻拉姑垂首歎氣,不語。須臾,當她再度抬起頭來,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麼時,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人聲騷動,並且不斷朝儲秀宮的方向而來
「來人呀!」
蘇麻拉姑皺起居,中氣十足地喝斥一聲,一位駐站在庭外、顯然是跟著蘇麻拉姑一同前來的侍衛兵立刻慌張地奔了進來。
「外頭在嚷什麼?!鬧烘烘的。」
「這……這……」年輕的侍衛兵結巴道。「好……好像有刺客闖入。」
「刺客?」
話才甫落,已有另一隊侍衛兵來到外庭,蘇麻拉姑和予霧對望一眼,隨即步出庭外。
「對不起,讓您受驚了。」領隊的侍衛長一見到蘇麻拉姑,立刻先行告罪,才道:「有刺客闖入,奴才們正在搜捕餘黨。」
「餘黨?那表示已經有抓到人了?」蘇麻拉姑沉穩道。從她和侍衛兵間的應對態度,確實可看出她在宮中不凡的地位。
「正是。」
「是什麼來歷的人?查清楚了嗎?」
「還沒,目前只知道對方是個沒有落發的逆賊。」
「沒有落發?!」這聲驚呼來自予霧。
當眾人紛紛將目光轉向她時,予霧才意識到自己激烈的反應,遂連忙故作鎮定,而侍衛領隊則繼續回答道:「更怪的是——那個逆賊被逮之後,不但不反抗,反而還嘻皮笑臉的……」
嘻皮笑臉?
予霧臉上的血色盡褪,忍不住想起海鬼讓「嘻皮笑臉」的表情,難道……
「請問……那個人現在在哪兒呢?」不曉得為什麼,她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已經押進大牢,姑娘毋須害怕。」領隊侍衛面無表情地說道。「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必須對這裡做徹底的搜查。」
「應該的,予霧姑娘的安全可不能再出一點差錯。」蘇麻拉姑說道,拉著予霧蜇回房內,其它侍衛則各自散開搜查。
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予霧悄悄湊近蘇麻拉姑,還是鼓起了勇氣提出請求。
「我……可以去見……那個刺客嗎?」
「見?」蘇麻拉姑警覺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那個刺客?」
予霧大膽點頭。「你有辦法讓我見到他的,對不對?」
「你為什麼……」
予霧執起胸前的王飾,阻斷蘇麻拉姑的追問,孤注一擲地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或許今晚您就能見到這件寶貝原來的主人了!」
第十章
予霧不明白自已為何會有強烈直覺能在今晚見到海鬼讓,可當她跟著蘇麻拉姑的腳步跨進陰暗的甬道時,她便已確定這項直覺。
拐過漆黑的長廊,在油燈映照下,她終於看見那抹熟悉的頎長身影,莫名地,一抹怒火由她心底升了起來
「能讓我進去嗎?」
予霧才開口,那抹倚著牆、背對眾人的身影先是震動了下,才緩緩回過頭,視線緊盯著她。
「你確定是他?」蘇麻拉姑半信半疑,想看清楚處在陰影中的男子長相。
予霧點點頭,雙眼也緊瞅著海鬼讓的。
「把門打開。」蘇麻拉姑對著守牢門的侍衛命令道。
「可是……」
「打開!」
蘇麻拉姑拉下臉,侍衛縮縮脖子,只好硬著頭皮打開牢門。
「你們都先退開。」她又命令。
待所有侍衛都退出後,予霧率先鑽進牢房裡,不發一語地死瞪著海鬼讓,擺明對他生氣;而跟在後頭進來的蘇麻拉姑一看見海鬼讓的臉孔時,則忍不住倒抽口氣。
「太……太像了……」她激動地上前抓住海鬼讓,泛紅的雙眼亦死盯著他瞧。
「簡直是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哪!」她喃喃道。
海鬼讓低頭看著死抓住他不放的老嬤嬤,表情怪異至極。
「錯不了,絕對就是了……」蘇麻拉姑滿是皺紋的臉上愧疚與欣喜交織。她舉起手,微顫地撫上海鬼讓的臉頰。「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肯定的……」說著說著,她便激動地哭了起來。
海鬼讓挑起眉,望向予霧,終於沉聲開口道:「你哪兒弄來這麼一個老太婆?」
予霧微慍的雙瞳瞪著他,可語氣卻意外平靜。「她是特地來見你的。」
「見我?」海鬼讓又望向眼前老淚縱橫的蘇麻拉姑。「我千里迢迢,可不是特地來讓一個愛哭的老太婆擤鼻水的——」他不客氣道,並一把拉開蘇麻拉姑。
予霧輕輕扶穩蘇麻拉姑,揚首狠瞪著海鬼讓不敬老尊賢的行為。「那你來做什麼的?」她挑釁。
海鬼讓咧著嘴角,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當然是特地來讓你擤鼻水的——見到我,你難道不應該感動得痛哭流涕嗎?」
「你被抓來這裡還能見到我,是你該痛哭流涕才對——」予霧不以為然道,事實上,她對他獨闖紫禁城的舉動感到非常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