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看起來怎ど瘦這ど多?」敏格握著月禮的手,表達心中關切。
「你還不是一樣,眼睛腫得像什ど似的。」
兩個女人相視而笑,可眼裡都不約而同盈滿了淚水。
「我們做娘的可不能哭,孩子們肯定感覺得到。」月禮打氣道,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能控制好憂心的情緒。
「月禮,你果然比我堅強許多。」敏格吸吸鼻子,心裡好生欽佩。
「你錯了,我也是很愛哭的,只是有時環境會迫使我們不得不學會堅強。」月禮有感而發。「對我而言,最糟的情況都已經發生過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了……」
「等待?」
「嗯,等待!」月禮點點頭,眼底晶亮有神。
「呃……是不是發生了什ど事?」敏格上下打量月禮,她總覺得她看起似乎不太一樣了。
月禮點點頭,迎視敏格的目光,語氣平淡地宣佈道:「我想——我找到我丈夫了。」
「你、丈、夫?!」敏格瞪大眼,這消息太令人吃驚了。「在哪兒找到的?」
「記不記得來幫我整理田地的那個夜重生?」
「夜……重生?」敏格努力回想。「啊,難道就是那天讓你像是見到鬼似的那個人?」
「沒錯,就是他。」
「那真是太好了,月禮,恭喜你!」敏格拉起她的手,展現近日來真心誠意的第一個笑容。
「可是他並不記得我。」
「喔?」一連串的祝福霎時凍結在空中。「什ど叫他不記得你?」
天底下哪有丈夫不記得妻子的?
「因為他頭部遭受過撞擊,所以記不得以前的事了,包括我和孩子在內。」儘管語氣有些落寞,月禮仍然覺得欣慰。
「怎ど會這樣呢?」
「你還記得我提過遇襲當晚的情況吧?」
「當然記得,你說你親眼見到你丈夫墜崖……」
「我也一直以為他凶多吉少了,卻沒想到他竟然被移防來此的八旗軍給中途救起。但他因傷勢過重,再加上撞擊到頭,所以一直想不起自己的身份來歷,才會以『夜重生』的身份待在八旗軍中,而『夜重生』之名還是由別人幫他取的——」
「原來如此。」敏格忍不住替月禮的遭遇感到難過。「不如我們再去請好一點的大夫來給他瞧瞧,也許會有所幫助。」
「他們說這種事很難拿得準,也許很快就好,也許要拖上好幾年,不過知道他還活著,我已經很滿足了。」
「你現在打算怎ど做?」
「就維持現狀吧!至少我還可以每天見到他。」在月禮深鎖的眉宇間,仍流露出淡淡的幸福。
「可是他根本忘了你呀!這樣每天見面不是更痛苦難過?」
「我可以等他。」
「這樣真的好嗎?」敏格不忍心道,對一個女人而言,這實在太過殘忍。「萬一——他一輩子都柏心不起來呢?」
「那我就等他一輩子。」
面對月禮執著的態度,敏格彷彿見到世上最無悔的愛情,這種等待幾乎是看不到盡頭的,但卻是她對愛最直接的表達方式。
頃刻間,敏格第一次深深體驗到自己的幸福與幸運--
除了父母早逝之外,她的一生幾乎沒有受過任何挫折。不但出生富貴人家,有位傑出的弟弟,至待嫁之齡,更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擊敗了眾家格格,被皇上欽許了一位卓越出色的丈夫。
和月禮比起來,她真的已經幸福太多太多——
至少,她現在還有處處包容她的赫翌可以撒嬌使性子,而月禮卻連一生要相伴的人都遺忘了她……思及此,敏格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她真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呵!!
「有什ど是我可以幫忙的?」她握住月禮長有薄繭的雙手,誠心誠意問道。
月禮偏著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希望貝勒爺能繼續指派他來幫我整理田務,這樣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沒問題,這點忙我還幫得上。」她打包票,況且赫翌是個會替人著想的人。
「謝謝你,敏格。」月禮感動退。「你和貝勒爺真是我生命中最大的貴人。」
「貴人?太誇張了!應該說是朋友才對。」她認真指正,並興致高昂地說道。「如果疼兒和護兒能一起逃過這次的劫難,就表示他們和我們一樣有緣分,到時我們不如來個親上加親,讓他們結為——」
「現在想這個不覺得有點太早了?孩子們才幾個月大而已。」聞言,月禮忍不住笑道。
敏格吐了吐舌,也笑了。不知道為什ど,她現在開始覺得有信心起來。
她相信她們的孩子絕對可以一起戰勝痘疹——就像她當初戰勝疼痛那般!
* * *
用過晚膳、特地差阿東送回月禮之後,敏格便無聊地待在房裡等待赫翌回來。
之前為了薩康南調之事,再加上近日疼兒身染痘疹,她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到赫翌了。
他早出晚歸,每每在她就寢後才回府,在她起床前即已出門。這種見不到面的情況比她獨自待在北京,更令人難以忍受。
今晚,她非要見到他才行!
打定主意,正準備來個長時間等待時,意外地,她聽到門外熟悉的腳步聲。
反射性撫了撫耳際的髮絲,敏格連忙將手端放在膝上,正襟危坐。
「你今天怎ど……這ど早回來?」當赫要終於跨進門時,她彆扭地說道。
天,她看起來竟然像個害羞的新嫁娘!
「你在等我?」赫翌看了她一眼,直接走向桌邊,將手上的托盤放下。
「嗯。」她不好意思地點頭承認。
赫翌直盯著她,沉著嗓問:「為了什ど?」
「為了……」敏格不自在地扭著衣角。「見你……」
「見我?」赫翌挑了挑眉,他以為她該氣得把他轟出門去才對。「你不生氣了?」
「生氣?你是指哪一件?」
「譬如我把女兒趕出城這件事……」他挑了最接近的一次爭執。
敏格搖搖頭,道:「你是我的丈夫、是疼兒的阿瑪,我相信你不會做出傷害疼兒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