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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它沒動靜,曉書就當地應允了。

  原想穿著衣衫宜接浸入小池中,又思及衣裙盡濕,待會兒出來吹上冷風,身於肯定挨不住的。咬了咬唇,她背對著大狠,開始解下衫裙和中衣,連最貼膚的褻衣小褲部脫了下來,妥善地登在石上以防濺濕。

  赤裸裸的女體,她身子骨稍嫌纖細,半側過身,胸前的兩處軟玉尚在發育,已具雛形,月光一視同仁地輕點銀輝,包容著她的曲線,黑黌如雲似瀑,半遮半現、隱隱約的,散發著清純的媚意。

  她伸入腿試了試水溫,暖熱的撫觸鬆弛了小腿肚上的疼痛,唇邊漾起滿足的笑,然後,身子在白霧氤氳與月光潤澤下慢慢滑進泉中,那深淺恰好,將她的嬌小完全圍抱,水波輕拍著頸頂,她的發在水面上飄散開來。

  好……溫暖……

  曉書忍不住輕歎,眼眸愜意地半合著,她憋著一口氣將小臉整個探入泉裡,直到氣息化成一個個泡沫,咕嚕咕嚕地吹進水中,她仰起臉龐,清靈靈地笑著,邊笑邊撥開頰上的水珠和長髮,眼眸睜開,見著那對青藍火神秘地動著、舞著,它在瞧她。

  她也瞧它。反正是一頭狼,不懂得人世禮教的。

  「好舒服……」她對它笑,露出小女兒家該有的嬌態,把那些醜陋的、勢利的、骯髒的人事物丟得遠遠的,暫時不去記取。

  「一直想學泅水之術,可是沒誰能教我,唉唉,只怕教了也學不來……我只有一隻手,另一隻好看不中用。」聽不出自憐自艾,是單純的述說,水珠滋潤她的嫩頰,泛著桃般的嫣紅,瞧起來可口也可愛。

  那神秘莫辨的藍光轉深,仍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

  「不過,我挺能憋氣的,瞧!」她揚聲,兩邊腮幫子鼓脹,又悶入水池中,只露出黑黑的小頭頂兒。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曉書玩得興味,吐出胸中氣息化成泡兒!一顆顆地浮上來,沒當心,反吸了一口,水跑進鼻中,嗆得她猛咳不止,小臉上又是水珠又是眼淚,秀眉擠成一團。

  她雙手划動水想撐穩身子,原非難事,但因分神忙著咳出跑進鼻腔和肺的水,再加上她腿肚兒拉傷,溫泉底滿佈的小石子好滑溜,她試了幾次,仍踝不穩身軀,重心直往前摔去,眼見就要撲進池中--

  「啊--哇--」頭皮突地生疼,她的長髮讓一股力道拽住,然後提將起來,身子稍稍浮出了水面。

  兩手胡亂揮動,有什麼就抓住什麼,好不容易咳聲停止,曉書定眼一瞧,才知自己像八爪章魚般地攀在狼的頸項,它嘴上還咬著一團發,鼻中噴出白氣,精銳的眼瞳斜斜睞著--它、它在笑話她嗎?

  唉,連匹狼都能嘲弄她。

  曉書臉蛋泛紅,抿了抿唇,略感羞赧地道:「狼大哥……你、你可以放開我。我踩住底了,不會再跌的。」

  對峙了一會兒,它終於鬆開狼嘴,柔軟的髮絲自然地散下,蓋住她胸前和後背部分的春光。

  咦?!它不是放開了嗎?怎度還貼得這麼近?!曉書困惑地望住它彷彿要攝人魂魄的眼瞳,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是自己的臂膀圈在它頸上。它如她所願放開狼嘴,她卻巴著它不放。

  「呃--嗯……呵呵……」發出一連串無意義的聲音,曉書尷尬地笑了笑,接著,雙臂放鬆了它,身子再度浸淫在溫泉中。

  「謝謝你。」聲音雖細,其中感情卻是誠摯。

  真該謝謝它,不是嗎?曉書思索著。

  自己荒山遇劫,若不是它出現,這條命已然消逝;同為生人,它對她似無惡意,卻凶殘地以利齒咬斷那惡漢的喉頭。

  它為什麼咬死那個人?是因為肚子餓?它真把他給撕吞入腹了嗎?吃下一個生人可以維持多久?若它又肚餓,是不是就要吃她了?

  心中疑慮,她得不到解答,因它是一匹狼,美麗雄偉,卻不能開口說話。

  也還好它只是一匹雄性的大狼,要不,她當著它的面卸盡衫裙,全身上下教它瞧得精光透徹,用不著吃她,自己羞也羞死了。

  曉書胡亂想著,小腦袋瓜裡裝的東西只有自個兒知悉,唇角卻偷偷笑彎了。她揉握著拉傷的小腿,然後自在地在泉池中舒展肢體,沒去理會那兩道雄性、帶著莫名侵略的目光。

  它優踞在池邊一直看著,她感覺得到。

  就任由他去吧。曉書輕輕划動水澤,浮出細緻的漣漪,發現月光在上頭閃耀,像寶石、像舞動的冷火、像它的眼睛。

  反正呵……只是一匹狼。

  ***

  一匹……會生火的狼?!

  終於,她想起這怪異的盲點。

  伏在它的背上,風聲呼嘯而過,它馱著她奔馳雪原,回到原先的山洞。

  洞中那堆營火將熄未熄,它將曉書丟在一旁,雖然仍是粗魯,力道已減輕許多。然後,就見它趨近火堆東嗅嗅、西聞聞,轉身從角落咬來幾根枯枝擲入,一些零星的火點受到撥弄,又開始燃燒起來,它再咬來樹枝幹草,火勢頓時旺盛而起,溫暖著洞中。

  曉書看得瞠目結舌。

  它將火重新燃起,那就算了,畢竟火堆中殘留火星,稍有乾燥易燃之物引點,隨即可成大火。她不明白的是,這處營火打一開始是怎麼來的?總不可能是它自個兒生起的吧?!

  推敲著,有許多可能性,或許是雷電、是森林大火、是獵戶或採參人留下,但每種可能又有它的破綻,有說不過去的地方。怪呵……

  曉書想不通,問也問不出,對眼前這匹大很衍生的興味就愈來愈濃了。

  野生獸類都是怕火的,這是天性。她雖首回出遠門,也知道許多往來山地的馬隊紮營時,定要生起營火,一方面取暖、一方面要阻遏猛獸,火勢要大,而且輪番看守,使其徹夜不滅,若不小心熄了火,荒山野地中的暗夜,什麼都可能發生。

  但它好似無所畏懼,用前蹄、用乾枝,將火撩撥得熊熊竄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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