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哲慢條斯理地點完餐,仍天南地北地和郁闌夜閒扯,根本沒有切入「正題」的跡象。
「你該不會是故意騙我來,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消息吧?」郁闌夜有些火了,在公眾場合和他單獨吃飯已經是她退讓的極限了,他竟然還這麼慢吞吞的!
「別這麼急嘛!」
「你是不是又想使什麼手段了?就像你之前跟蹤我,還擅自把我的事註銷來。」她微慍道。
「哦——」李明哲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一本「追星週刊」,仍嘻皮笑臉道:「看來你對這期的報導不是很滿意——不過你放心,基本上這期的報導只能算是小兒科,我保證下期一定比這更精彩數倍。」
「什麼意思?」
「喏,這是我預備在下期刊登的內容,你要不要先*過目*一下?」李明哲放了一包紙袋在她面前。
郁闌夜猶豫半晌,才決定伸手取過紙袋;接著,她睜大圓眼,不可置信地捧著那一迭資料——
這人是瘋了嗎?他竟然調查齊騁,而且包括他的父母親……
老天!
「如何?很爆炸的題材吧!想不到咱們排聞男主角的來歷還滿有可看性的——」李明哲悠哉地點燃一根煙,蹺起二郎腿說道。「真沒想到齊騁的母親竟然是當年在台灣小有名氣的玉女演員齊心淨。」
資料上記載著齊心淨當年如何從台灣演藝圈銷聲匿跡,一心一意希望在美國好萊塢謀求發展,豈料,事業未成竟還未婚產下一子,再加上她的華人身份受限,使她在好萊塢的發展始終困難重重、屈辱不斷,悲慘、受挫自是理所當然。
長久下來,她連自己都養不活,更別提身邊還拖著一個年幼的齊騁——於是慢慢地,她從夢想成為大牌女星,慢慢地走上酗酒、嗑藥的路,最後,終於抑鬱而終……
好可憐……
看到這裡,郁闌夜早已禁不住紅了眼眶,面對齊心淨這樣的遭遇,她根本不敢去想齊騁的童年是怎麼度過的。
然後,她瞄向附在資料裡的一張齊心淨當年的照片,倏地,那張熟悉而美麗的面容緊緊扣住她的視線她見過的……在齊騁房裡。
原來——放在齊騁床幾前的那張照片不是別人,正是齊心淨。
「當然啦,除了他母親之外,齊騁本身的際遇也是足以拍成一部勵志電影了。」李明哲緩緩啜飲著咖啡,以又輕蔑又嫉妒的口吻說道。「因為齊心淨汲汲於獲取演出的機會,所以他從小就經常出入片場,也因此他受的教育並不完整,十五歲便開始虛報年齡當起替身演員,直到今天,他在美國擁有獨立的特技特效公司,裡頭栽培出來的電影特技人材,更是好萊塢各名導搶著要用的燙手貨,如此身價非凡,他也算是挺傳奇的人物了。」
真的好可憐……看著、聽著有關齊騁的一切,郁闌夜忍不住心頭又是一陣酸楚。
如果……李明哲所言都是真的,那麼,她終於可以理解齊騁始終冷然對人的態度所為何來——那是一種對生存充滿危機意識的自我保護。
畢竟,一個沒有家庭倚靠的黃種小孩,在充滿種族歧視的西方社會裡,若不是被其它白人、黑人欺負,就一定是受到極不平等的待遇……
以齊騁現在在好萊塢的名氣和成就,想必也是比一般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心血才換來的吧!
「瞧你感動的……想必我的這份消息十分可靠吧!」李明哲得意道。
郁闌夜深吸口氣,強作鎮定地說道:「你……你這消息……哪來的?」
「當然是找人調查嘍!」李明哲賊笑兮兮。「你知道嗎?更精彩的部分還不只於此,想知道他的親生父親是誰嗎?」他又拿出另一個紙袋不斷在她眼前晃動。
「親……親生父親?」她結巴道,總覺得連續劇裡的劇情似乎要在她眼前上演了。
「欽?你還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們兩個已經很*親密*了呢!」他賣關子道。
「這種事不需要你來評斷。」她動氣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明哲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仍是嘻皮笑臉的。「嘿嘿,沒說什麼,只是——凌則世這個人你應該不陌生吧?」
「凌老闆?」他是她這部新片的大老闆。
「沒錯,齊騁的親生父親正是當今台灣藝能界的龍頭大老——凌則世,凌大老闆啊!」
「這種事……不是你隨便說說就算的……」郁闌夜顫聲道,心裡其實也隱隱承認了幾許真實性,因為——她不得不承認上回在宴會時,她就覺得齊騁和凌老闆五官有種說不上來的……神似感?
「以齊心淨曾經交往的經歷來看,凌則世是唯一可能的人選。」他有十足的把握。
「你……」郁闌夜耐住氣說道:「你原本是要挖我的新聞吧!那就衝著我來啊,別把齊騁也拖下水——」
她絕對不能讓齊騁的身世在媒體上曝光!
這樣的消息如果發佈出去,肯定會在台灣演藝圈掀起一陣八卦風暴——因為凌則世和他同樣出身名演員的夫人是圈內恩愛出名的銀色夫妻,如果爆出他和齊心淨有私生子的事,對雙方一定都會造成莫大的傷害。
「報導演藝圈的消息是我的工作。」他嘻皮笑臉地說道。「不過,我也可以不註銷來,這就看你們的誠意了……」
「什麼誠意?」
李明哲以手比了個五。
「五十萬?」她隨口猜道,這——未免有點少。
「美金。」他點頭強調。「外加陪我一夜。」
「什麼?」郁闌夜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樣的要求很合理。」李明哲邪笑道。「你很想維護他吧!有這種徘聞傳出,殺傷力不小哦——你最好慎重考慮一下。」
他本來只是要挖她獨家而已,豈知經他跟蹤調查之後,竟然發現齊騁這張「超級王牌」可以狠撈一票。
「下流!」她臉色脹紅,拿了手提包就要走人——她如果會答應和他過夜,那她就絕計是頭殼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