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原本的捉姦情節變成了勸架場面,警員們不但要拚命拉開彼此扭打的兩個女人,還得努力解救那名位於風暴中心的「始作俑者」。
而她,則忙著阻止藍仲達狂笑出聲。
現場真可謂一片混亂。
她沒想到藍仲達真會把它當作一場好戲欣賞,而且還看得不亦樂乎。
歎了口氣,對自己梳得一絲不苟的髮型做最後一番審視之後,祝雪融起身拿起皮包,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門,直接來到廚房。
「張媽。」她輕聲喚道,不想吵醒父母。
「你要出門啦?」正在洗東西的張媽一見到雪融,即匆忙擦乾雙手。「你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今天也是要帶在車上吃嗎?」
「嗯。」她頷首,接過已裝好的早餐。「謝謝,那我出門羅!」
「□……」張媽想叫住她,但祝雪融早已轉身離開廚房,朝大門走去。
「你這幾天到底在忙些什麼?」當雪融正欲穿過客廳時,祝承祥富權威的嗓音驀地在客廳一角響起。
「啊?爸?」雪融嚇了一跳。「你……怎麼起得這麼早?」
「我才想問你。」祝承祥從沙發站起身。「你這幾天早出晚歸的,到底在忙些什麼,你不是辭職了嗎?」
「是辭了……」雪融低著頭,有些心虛。「但是……我又找到新工作了。」
「新工作?什麼樣的新工作?也是會計師的工作嗎?」
「差……差不多。」她更心虛了。會計和會計師的工作雖然不同,但好歹都有「會計」兩個字。
「什麼叫差不多?」祝承祥嚴厲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沒有『差不多』這種工作。」
祝雪融低垂著頭,不敢正眼看他。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重了點,祝承祥歎了口氣,和緩道:「爸不是反對你工作,只是這幾天逢志來家裡都沒找到你,這樣似乎說不過去。」
「爸……」
「我知道,你一定又要說不喜歡逢志之類的話,對不對?為什麼你從來都不給他任何機會呢?」
她搖頭不語。
「或者……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另做猜測。
她還是搖頭。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
「爸,我說過了,喜不喜歡是無法勉強的。」對於父親的強逼攻勢,她覺得很難過。
看著女兒為難勉強的表情,祝承祥直覺她有事瞞他,只是,到底是什麼事呢?
他知道他是無法從女兒這裡知道的。
重重歎了口氣,祝承祥揮揮手,有些妥協道:「好了,既然上班,就不要遲到,你先出門,以後有時間再談。」
「嗯。」她點點頭,即逃命似地奔出家門。
* * *
她從來沒有這麼焦頭爛額過!
看樣子,是她低估了這家公司「混亂」的程度;這次,藍仲達真正讓她見識到何謂「一山還有一山高」,真是人恐怖了……
簡直就是地獄!
這是祝雪融目前所見的真實感受。
「我以為我終於打掃完畢了。」她拿著抹布站在藍仲達工作的專屬小房間,望著到處堆積散落的資料,洩氣地說道。
經過將近兩天的打掃,她已把辦公室所有的東西全部整齊地歸位,原本,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坐下來,好好地「見識」一下徵信社裡一團混亂的帳目,結果,才一轉到這個小房間,她的心頓時涼了一半——
小房間裡雖然只有一張辦公桌和一張折迭式的躺椅,但其它的地方——只要找得到空間的,幾乎全都堆滿了資料,其雜亂的程度,比前廳的辦公室有過之而無不及。
今天若非藍仲達個頭高大,恐怕早已被淹沒在眾多的資料當中,難以尋覓。
「我這間房就不必整理了,效益不大。」藍仲連埋首在眾多的資料當中,正專心地打他的電腦。
「你為什麼就不能買些櫃子,整整齊齊地收好這些資料?」她問道。除非這家公司真的窮到沒錢買櫃子。
「這叫亂中有序,人整齊了反而會找不到要找的資料。」他回答道,依舊沒有抬頭。「還有,你不覺得穿著套裝作事,很不方便嗎?」
「嗄?」
「來我這裡上班不需要穿得如此正式,隨便穿個牛仔褲、T恤什麼的,活動也比較方便。」
「問題是——我沒有牛仔褲。」
這個回答終於讓藍仲達的目光離開電腦螢幕,轉到她身上。「你沒有牛仔褲?一件都沒有?」他以為牛仔褲這種東西就像電燈一般,非常地普及,就算不常穿,也該會有個備用。
「很奇怪嗎?」
「是滿奇怪的。」他點頭道,好像在看什麼稀有動物一般。「你以前在唸書的時候,也沒穿過?」
「我父親覺得女孩子就該穿裙子。」她從來不知道她的服裝在他眼裡竟然會是個問題。
「這倒滿符合他的原則。」藍仲達結論道。
「你真的認識我父親,對不對?」他的話勾起了她的記憶。
只見藍仲達又掛起他的招牌笑容,逕自關掉電腦,收拾手邊的資料,說道:「我先出去一下。」他走向門邊。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擋在門邊,不死心地追問道。每次談到這個問題,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避重就輕的。
藍仲達依然笑而不答,只是將雙手閒適地搭上她的肩膀,傾低高大的身軀,將臉湊近她,像是哄小孩似地說道:「你真的很固執。」
又來了!那種感覺又來了!
祝雪融再次強烈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而這種異常的緊繃感,是因為他嗎?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儘管從小在課業方面都優於別人,但她從未碰過這種狀況,對於異性,她也一直抱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為何獨獨對他產生這種異樣的感覺呢?這代表了什麼嗎?
藍仲達似乎也感覺到流竄在兩人之間那股奇特的氣氛,倏地,他收起笑容,逕自直勾勾地盯著她。
小房間裡陷入一陣沉默,除了兩人的呼吸聲之外,沒人再開口說話,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他就要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