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概又多了你一個,對不對?」尹風遙一邊吃飯,一邊說著風涼話。
郁曦晨露出一貫無所謂的表情,即拉了張椅子到床邊,並強迫性地開始一口一 口餵著兩手皆纏著繃帶的雷鈞進餐。
「看什麼?吃你的飯要緊。」雷鈞對隔床一副看好戲的尹風遙『警告』道,似 乎感到有點不自在。
「難得嘛!看見你如此的……溫馴。」尹風遙悠笑著調侃雷鈞,他真是慶幸自 己沒落到像他一樣悲慘的地步。
「閉上你的嘴,到時噎著了,別怪我沒提醒你。」雷鈞不甘示弱地道,負傷在 床已經讓他夠窩囊了,這傢伙還來落井下石。
看著這兩位『難兄難弟』像小孩般一來一往地鬥嘴,曦晨感到有點訝異;
印象中,『大哥』應該是不會拌嘴的。至少小說裡的黑道大哥都酷得要命。
「到底是誰請你來當看護的?」雷鈞突然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
「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雷鈞提高嗓門。她腦袋有問題啊?連委託人是誰都不曉得,就隨 隨便便接下工作?
「反正薪水已經預付了,無所謂。」她又餵了他一口。
「只要有錢,來者不拒?」他有些挑釁地道。
意外地郁曦晨沒有怒目相向,只是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繼續餵食的動作。
「嘿,我不吃青菜。」雷鈞提醒道,對她挾青菜的動作大皺眉頭。
「不行,不能偏食。」
郁曦晨也皺起了眉頭,硬是將菜送進他嘴裡。
「你對病人都是這麼不通情達理的嗎?」
「因人而異。」她淡淡地說道,決定不去理會他殺人的目光,她現在只想盡快 把這頓飯給喂完。
「我真替以前被你看顧過的病人感到可憐。」他將她一軍道。
「也許吧!」郁曦晨微笑道。「不過,我建議你先可憐自己吧!如果你不跟我 充分合作,好好養病,我保證你和我相處的時間會更長久。」
她反將他一軍。
對她下的『戰帖』,雷鈞沒有立即的表示,反而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他有些訝異於她不帶防備時的笑容,竟然讓她擁有一股清靈的氣質,使她整個 人散發出有如晨曦般的光彩。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這樣盯著別人看是一件很失禮的行為?」她盡量不去理 會他的目光。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雷鈞若有所思地道。
印象中,她常有禮貌性的微笑,但為何她剛才閃過的短暫笑容,會讓他有熟悉 的感覺?
他發誓他一定在哪兒見過類似的笑容。
「我們昨天見過了,在急診室外頭,記得嗎?我想你的屬下們應該都認得我。 」郁曦晨又展現出她慣有的禮貌微笑。
「我也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你。」經雷鈞這麼一說,尹風遙也覺得對郁曦晨有 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如果這是你們找話題的方式,不覺得太老套了點嗎?」
郁曦晨當然知道他們認為她『似曾相識』的真正原因,十之八九和她那位電視 曝光率高的姊姊脫不了關係。
但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她不想讓他們知道這個『秘密』。
「我想起來了。」尹風遙突然說道。「你長得和明星郁闌夜很像。」
「難怪……」雷鈞了悟道,除了髮型,她的五官和『笑起來』的神情,幾乎和 郁闌夜一模一樣。
哦,天啊!這兩個傢伙的腦筋在此刻倒是發揮作用了!曦晨在心中抱怨。
「你該不會是她失散多年的姊妹吧?」尹風遙打趣道,就算是姊妹也很難有長 得這麼像的,可他也從沒聽說過郁闌夜有雙胞胎姊妹。
是姊妹沒錯,而且並沒有失散!曦晨忖道。當然啦!她是不可能告訴他們的。
「如果每個相像的人都『一定』是姊妹的話,那麼去參加電視『明星臉』
的人,不都要重新『認祖歸宗』了嗎?」
「但『郁』這個姓在台灣並不普遍,而又要長得像……」雷鈞瞄了一眼她名牌 上的姓名,並且沒有放過她眼底閃過的戒備神情。
「我這是本名,她那也許是藝名,碰巧而已。」郁曦晨快速解決掉最後一口飯 後,遂起身收拾餐盤。
此刻,正巧一位兄弟敲門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老大,警察來做筆錄了。」
「你們慢慢談,有事到櫃檯叫我。」郁曦晨說道,順手將尹風遙的餐盤也收了 出去。
「我突然有一種預感,你想不想聽?」門闔上的剎那,尹風遙開口道,笑容有 絲詭異。
雷鈞聳聳肩,對這習慣性會說出「扯後腿」話的傢伙不抱任何希望。
「我猜——你們會互相吃掉對方。」尹風遙逕自地說,他從未看見雷鈞和一個 人如此『犯沖』過。「只是,不知道是誰會先吃掉誰?」
「除了賭牌之外,你的預感向來不准。」雷鈞一句話堵死尹風遙的嘴。
※※※
「曦晨,我聽說了……」
郁曦晨才剛經過櫃檯就被葉美萱拉住。
「你真的答應照顧那位黑道大哥了?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他們也是人。」曦晨失笑,葉美萱未免反應過度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我今天看了報紙,他們好像是『展閻會』的人耶! 而他們之所以會受傷,好像是和幫派之間的尋仇有關……」
「然後呢?」郁曦晨有些興趣缺缺地回道。怪了,警方都還沒做筆錄,記者的 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然、後、呢?」葉美萱激動地叫道,怎麼郁曦晨一點都不緊張?「『展閻會 』可是北部地區有名的地方幫派之一,你不覺得這個工作太危險了嗎?
萬一其他幫派尋仇尋到這裡……」
「我只希望那一大票兄弟能撤離這裡就更好了,這樣我工作起來會更得心應手 。」郁曦晨說,這是她目前心裡唯一的想法。
「撤離?你瘋了?」葉美萱快崩潰了,郁曦晨到底懂不懂她說的話?「如此危 險的時候,怎麼能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