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哀箏一弄湘江曲,聲聲寫出江波綠。
纖指十三弦,細將幽恨薄。
當筵秋水慢,玉柱斜飛雁。
彈到斷腸時,春山眉黛低。
----張先·菩薩蠻
深夜的瀋陽城,傳來低沉的鐘聲,一聲一聲劃破了寧靜的夜。
天命十一年八月十一日,"庚寅汗"努爾哈赤駕崩。
努爾哈赤的死,在整個皇宮、東北、遼東地區,掀起了滔天巨浪。某一種平靜的氛圍奇異的被打破,黑暗中,彷彿有數種不知名的勢力蠢蠢欲動,毫無預警的,像突然降臨的風暴般,降臨在愛新覺羅氏的皇族當中......
第一章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柳永·雨霖鈴
"汗父駕崩了。"
大貝勒代善與一干貝勒們在議事閣中緊急會商。努爾哈赤撤手人寰,崩狙前並未遺命十六個愛新覺羅氏的皇子中由何人繼承汗位,然而,國不可一日無君,究竟該由誰來接下努爾哈赤的汗位才是最適當的人選?
"代善哥哥,你怎麼說?"三貝勒莽古爾泰問道。
代善是努爾哈蘇的長子,若說要繼承汗位亦無可厚非,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沒有能耐擔此重任,他的手腕不如四貝勒皇太極,才德不若五貝勒濟爾哈朗,還有年僅十五,僅聰穎果決的十四皇子多爾袞......代善長歎了一口氣,要決定愛新覺羅氏的汗位維承人寬然量這麼田難,而他的決定將會影響整個愛新覺羅氏的未來。
代善環視四周,開口道:"諸位有什麼意見嗎?"代善詢問著,眼眸一一掃過每一個至親手足的臉。
"這汗位,不如就由代善哥哥繼承好了。"十二貝勒阿濟格說話了。
代善聞言搖搖頭。"汗位傳給我,九泉之下,汗父死也不會瞑目的。"微蹙著眉,代善又問:"二貝勒與五貝勒人呢?"
"這種事情,阿敏哥哥與濟爾哈朗怎麼可能到場?"沉默良久的皇太極開口道。二貝勒阿敏與五貝勒濟爾哈朗是叔父速爾哈赤的長子,努爾哈赤系的皇子們,誰也不希望旁系宗親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
"嗯......"代善點點頭。
十皇子德格類站了起來,朗聲對著在場的眾貝勒們說道:"汗父並不是什麼也沒說的就崩姐,事實上,汗父早已做好了安排。"德格類的話無疑像火藥爆炸般,震撼了在場所有的貝勒們。
"這麼說......人選早就決定了?"
"德格類哥哥,是誰?"十五皇子多鐸沉不住氣的問了出來。
德格類深沉的看向代善,一字一字地道,叔父速爾哈赤次子----五貝勒濟爾哈朗。
"什麼?"三貝勒莽古爾泰衝動的跳了起來。"汗父居然傳位給叔父的次子?!這像什麼話?"他們可是努爾哈赤的親生兒子耶!沒想到對於他的親生兒子,他一個也不屬意,反倒將汗位傳給一個旁系子孫!
代善制止了莽古爾泰的暴怒,問:"十弟,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汗父駕崩前,曾經傳叔父去見他最後一面,當時我在門外聽見的。"
「汗父怎麼能這麼做?我們才是他的親生兒子啊!"十二貝勒阿濟格不禁咬牙切齒、扼腕不已。
四貝勒皇太極淡淡地道:"你也知道漢民族帝位是父死子承,而這兒千年以來,上演過多少悲劇!汗父會秉持著『傳賢不傳子』的理念,也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汗位讓濟爾哈朗繼承,我莽古爾泰第一個不服!"三貝勒莽古爾泰嚷道:"代善哥哥,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濟爾哈朗爬到咱們的頭頂上去嗎?四弟皇太極、十弟德格類、十四弟多爾袞,哪一個不是強過那濟爾哈朗千百倍?"
"這是汗父的遺命......"
"雖說是遺命,也不是沒有轉繯的餘地。"德格類冷笑道:"遺言不過是遺言,除此之外,沒有詔書可供佐證,咱們可以不認帳。"
"怎麼個不認帳法?"代善問。
"目前濟爾哈朗被汗父命為汗位繼承人的事情,只有叔父與我們知道,又沒有詔書的佐證,如果我們公推一人繼承汗位,叔父又能奈我們何?"
"公推一人?"代善開始深思起這步棋的可能性。
"對。"德格類看向四貝勒皇太極,道,"我認為四貝勒可擔此重任。"四貝勒皇太極具有雄才大略,又能調兵遣將,是最適合的繼承人。
"不,"皇太極謙讓地道:"還是由代善哥哥繼承。"
三貝勒莽古爾泰一聽沒有人提名自己,便暴躁地道:"代善哥哥已經說了不當,四弟你若不想當,就讓我來,如果不是你,我說什麼也不會退讓的!"大家心知肚明莽古爾泰太過衝動不馴、有勇無謀,這汗位是萬萬不能落到他手中的。
代善看向皇太極,道:"四弟,我看你也別推辭了,這是咱們大夥兒的意思,現在更是咱們兄弟通力合作的時候,可別謙讓到最後反倒讓濟爾哈朗撿了現成的便宜。"
「嗯......」皇太極深思片刻,而後點點頭。"既然如此,我恭敬不如從命。"
代善也點點頭,轉向十貝勒德格類。"人選決定了,接下來我擔心的是叔父那邊 "
德格類笑道,「叔父那邊有什麼好擔心的?」
「別忘了,他有汗父的口諭,萬一我們惹怒了叔父,落了個叔侄不合的下場......」
「絕不能弄到那種地步!」皇太極語調鏗鏘的說:"咱們要盡快滅了叔父的口,再慢慢對付阿敏與濟爾哈朗?「眾貝勒聞言,皆不由得一震。
德格類道:"四哥說的沒錯,留著速爾哈赤一支,可說是禍患無窮!只要速爾哈赤一支存在的一天,四哥的汗位就坐得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