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拒絕了,我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同意解除婚約,而在此時,月苑侵擾邊境,我請纓出征,兩年了,我沒有再見過她,只知道到前線的家書總是寫著她的病況一日不如一日,恐怕……撐不過今年冬天。」
聽到這裡,琅琊靜已經能完全猜測出他即將訴諸於口的決定。
她顫抖的低語,「你……決定娶她為妻,對不對?」
「是的。」他的眼裡,有著深刻的痛苦,「她愛我至深,我雖無法回報她相同的愛情,但是至少……我必須履行我與她之間的婚約。」
他把他的心給了琅琊靜,而他的人早在二十八年前,就已注定屬於秋水。
琅琊靜別過了臉,心痛得無法成言。
他緊緊環住她,啞低語,「靜兒,我愛你!」
「我知道你愛我,但你卻無私的選擇捨棄你的愛情,去成就你那該死的責任感!」她抬起螓首,強自壓抑著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苦澀一笑,「但偏偏我就是愛上這樣的你,愛得不留一點餘地。」
是的,她將她的心,毫不保留的全以他的身影填滿,不曾留過一點空間給自己,除了愛他,再無其他。
她的字字句句扯痛了他的心,在那一瞬間,他看見了她眼中的傷悲。
他傷了她的心,而且傷得很深、很深……
「靜兒……」他張口欲言,但琅琊靜已不願再聽。
她推開了他,高高地昂著頭,一如尊貴的女皇,一步一步的離他遠去。
連一次,也不曾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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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委屈的孩子,可以投進父母的懷裡,那麼,沒有父母的孩子,哪兒才是避風港呢?
琅琊靜帶著一顆傷痕的心,來到文淵閣。
這裡是鳳允韶的居處,除了這裡,她找不到可以棲息的地方。
當鳳允韶前來應門,看見頹喪的琅琊靜時,眼中難掩詫異。「怎麼了?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怎麼像只被拋棄的小貓兒一樣?」
他試著以輕快的語氣逗笑她,卻反而觸動了她的淚意,一發而不可止。
「嗚嗚……」她傷心的啜泣著,埋進鳳允韶的懷裡。
「別哭,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他帶著她進屋後同時帶上門,並且倒了杯茶給她。
「你有客人?」她看見了桌上有兩杯仍冒著氤氳的熱茶,顯然有位來客剛走不久。
「只是一位老朋友。」他輕描淡寫的帶過。
琅琊靜點了點頭,啜了一口茶後,感覺心情平復了許多,鳳允韶那擔心的眼光,使她得自己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雙頰不自兒的漲紅了。
「師傅,我……」她想解釋些什麼,但又不知該如何啟口。
「這件事和政王爺脫不了關係吧?」他替她說了出來。
她詫異的瞪大淚眸,「你怎麼知道?」
「能讓你如此傷心的,天底下也唯有海棠旋了。」鳳允韶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帶著深深的瞭解。「他才剛回京,你又哭成這樣,莫非他決定離開北陵城,長期駐守邊境?」
「才不是這樣!」她悶悶地想,如果是那樣,也比現在的情況好多了!
「那是怎樣?」
面對風允韶的追問,琅琊靜先是抿緊了紅唇,很快的,眼淚又凝在睫毛上搖搖欲墜了。
「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竟然有一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而他選擇與她成親!」她哽咽著,「這真是個老掉牙的劇情!我怎麼也沒想到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我身上。」
「他的未婚妻,是惠大人那位體弱多病的大千金吧?」
「你知道?!」她震驚的問。
「我聽說過,只是一直未能得到證實。」鳳允韶沉沉地歎了一口氣,「以他的個性來說,他會這麼做我並不覺得意外。海棠旋的責任感使得他不願辜負任何人,而他的抉擇往往會成為傷害你的利器。」
對於鳳允韶的解釋,琅琊靜完全無法接受。
「他不願負人,選擇負我?我不懂!這是什麼道理?!」
面對激動的琅琊靜,鳳允韶短暫的沉默了下,又道:「別這麼武斷的定了他的罪,我認為,他最不願意辜負的人,就是你。」
她別開小臉,「我不相信。」
「海棠旋有很多機會能夠與惠姑娘完婚,但是,他為什麼沒有這麼做?為了輔佐你是一個原因,然而更大的原因是因為他愛你,愛到除了你以外無法接納任何女人的地步。我想——愛上你一定是他當初始料未及的事,所以,他只能無計可施的讓這椿婚事就這麼一直延著下來。」
他停頓了下,又道:「如今惠姑娘的時日無多,海棠旋——原該帶給她幸福的男人,心中對她的歉疚是難以彌補的,面對一個無怨無悔等待著她的女人,他除了將自己許給她之外,還能怎麼做?負你,絕非他所願,只是比起愛你,他最終仍是選擇了責任感,這是他的性子,你又怎麼能責怪他?」
琅琊靜眼中淚光閃爍,低頭不語。
見她不說話,鳳允韶輕歎,「你還能原諒他嗎?」
「我當然不會原諒他!」她抹著眼淚,喊著,「如果他以為我會這麼善罷甘休,那就錯了!」
聞言,鳳允韶不覺有些憂心。「那……你想怎麼做?」
「我成全他對惠秋水的『責任感』,容許他在與我成親之前與別的女人成親,不過,他最好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因為——」她信誓旦旦地道:「我會用的方式,索取這次傷心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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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從小便失去了親情,致使我封愛情的「純度」要求得很高。
我一直以為海棠旋必將屬於我,但是我錯了。
海棠旋不是個普通的男人,即使我是高高在上的女皇也無法掌控他;我甚至無法命令他捨棄他的責任感而遷就我的愛情。
他決定與惠秋水成親,扮演好一個為人夫的角色。
我能夠理解他的想法,所以,我默許了這個婚禮的舉行,儘管當天我躺在我的龍床上整整哭了一夜。
當然,他依然是我的監國揖政王,在朝堂上,他完完全全屬於我,一切與過去並沒有什麼不同,但走下了朝之後,他便是惠秋水的夫婿,不再屬於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