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猛虎與玫瑰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3 頁

 

  「霍希克,你睡了嗎……」她這個話問得很可愛,有些多此一舉。

  躺在草地上的男子搖搖頭,正經地回答:「我守夜,不睡。」他靜謐地牽唇,覺得火光中的她可人而柔媚,像山林中的仙子。「你呢?睡了嗎?」

  換她搖搖頭,「我睡不著。」

  「為什麼?」

  想了一會兒,她似乎在找一個絕佳的理由,「會冷。」

  她抿了抿唇,困惑閃過,彷彿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走出來?為何輾轉難眠?為何有股衝動想同他說話?

  難堪的心緒陡地浮上,她靜靜又說:「我出來烤火的,我、我進去了。」她掉頭要走,衣角讓人扯住,一個拖拉,下一瞬間,身子已跌進男子懷中,他將她按在寬闊的胸膛上,她伏在他的頸窩,聽見他低低的笑聲。

  「別走。屋裡頭沒有火可以烤,你又要睡不著。」他不管她步出木屋真正理由為何,重要的是,她在他雙臂之中,緊緊依附著自己,如同那兩匹馬,她是他的姑娘呵。

  「你、你這樣……我也睡不著。」他的臂膀好強壯,橫在她的腰上。

  霍希克呵呵笑著,「你不是冷嗎?我抱著你,一會兒就不冷了。快睡吧。」

  靜默了一會兒,兩人的呼吸緩而長,就在他以為笑眉已經入睡,她忽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低低幽幽地輕問:「霍希克,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等不到回答,她在他胸上撐起身子,長髮蓋住他大半的上身,抬起頭,對入男子熠熠有神的眼瞳中,他在笑,笑中藏著許多意味,峻顏柔和起來,如夜空上那抹朦朧的月,如枯木上因燃燒而跳舞的火光,明亮卻又耐人尋味。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又問,小手自有意識,緩緩揉著他的淡發。

  「我很高興我們變成這樣。」他眨眨眼,微頓了會兒,「自第一次見到你,我心中已然清楚,我是喜歡你的,很喜歡很喜歡,見到你心中便歡喜,直想將你佔為己有。我說過,你若不肯跟我出關中,我會擄你走,這些話是真的,無一字虛言,我說到做到,只想你在身邊。」

  若是以往,她聽見這樣的話,定要惱怒三分,因自主意識極高,認為誰也不能控制她的感情和意願。可現下,他與她之間真的不同了,笑眉聽見他的表白,雖然蠻橫又一相情願,她端詳著他認真的面容,心沒來由的抽痛。

  「你明知道我心裡頭有人了,你真傻、真傻……」

  「那你也傻,那個男子明明沒把你放在心上,傻笑眉,傻姑娘。」

  對他的話,笑眉沒有反駁,只輕輕罵了一句:「傻瓜。」然後,螓首再次枕在他的頸窩。以為提及心中那個男子,惆悵的心緒將如海潮般湧來,她等待那種感覺,卻什麼也沒有,她是心痛,卻不是為自己那段難以圓滿的暗戀,而是緊抱住自己的這個男人。為何喜歡她?為何對她這麼溫柔?為何要惹她心痛?

  「笑眉,不要拒絕我,我們試著在一起,好不?我會待你很好很好,讓你完全忘記他,然後,心裡頭只有我一個,好不?」他用問句,其實已確定想法,只是這樣問出,燙熱了一個姑娘的心。

  笑眉不語,只收縮雙臂,緊緊回抱他。

  這一夜,霍希克不斷地重複著那曲新疆情歌,一遍又一遍,在姑娘夢中響起。

  ※ ※ ※

  他說,蘭州這兒有一大片瓜日,他愛吃瓜。

  那些大漢子說,瓜的種類有好多,李香瓜、白蘭瓜、醉瓜、蛇瓜,應有盡有,汁多皮薄,又香又甜,好吃得不得了。

  苦大娘說,她順道來吃瓜,聽說今年瓜果大豐收,非吃不可。

  然後,她終於來到了,在這一片廣大的瓜田前面。

  天空萬至無雲,陽光有些毒辣,土地上,綠油油一片,好多渾圓的瓜肚,綠底白紋的、黃皮淡點的、墨綠的、紫紅的,圓形、橢圓形、長條形,笑眉第一回瞧見種瓜人家,這麼多、這麼豐富,像展示一般,美不勝收。

  「去摘來吃吧。」見姑娘驚愕又興奮的模樣,霍希克忍不住哈哈大笑,翻身下馬後,又將愣在琥珀背上的笑眉抱下。

  「可以……摘嗎?」她從未摘過瓜,小臉亮了起來,心中躍躍欲試。

  「要選成熟的。我要白蘭瓜。」他笑著拋下話,人朝四合院步去。他晚了兩日回來,之前交代熊大等弟兄的事,他必須先與他們談談,瞭解狀況如何。

  土垛上仍然停著幾隻烏鴉,一半整理羽毛,另一半則眨著小眼,直勾勾看著外頭捲起衣袖、蹲在瓜田里東瞧西瞧的姑娘。

  她抬頭朝猶在馬背上的婦人喊著:「苦大娘,快下來呀,您不是想吃甜瓜嗎?」

  「呵呵呵,我想吃,冰鎮過的更好吃。你幫我摘顆李香瓜,我先把竹籃裡的藥草拿出來曬曬,當心點,別教太陽曬壞了。」

  「喔。」她應了聲,直到苦大娘走掉了,才記起一件事——

  「李香瓜長什麼模樣?嗯……還有白蘭瓜,長得像白色的蘭花嗎?咦……」

  ※ ※ ※

  熊大眾人先行返回,已將此次入關中所得結果說與留守蘭州的弟兄知悉。而今日,霍希克抵達,幾名手下已在四合院中等候,部分弟兄因接到哈薩克族的巴裡遁逃回西北族中尋求庇護,已追擊而去,欲在半途截殺。

  但消息陸續傳回,在往西北通新疆草原整修路線上,絲毫不見巴裡行蹤,猜測是哈薩克族已遣人出來接應,如此一來,事情將變得更為棘手。

  「薩爾欽既然將巴裡逐出哈薩克族,就表示不承認他是自己的族人,有可能還派人出來接應他嗎?」目前,所有的狀況都不確定,全屬假設。

  「難說啊。好歹也是自個兒的兒子,雖說被自己驅逐,但血親難斷。」

  「薩爾欽是哈薩克族的族長,而巴裡是哈薩克族的叛徒,他若真這麼做,一旦讓族人知道,將名譽掃地,被所有族人唾棄。」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