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說、我說!不過,你要保護我的安全,向我買你命的人是……」他突然掙扎了一下,眼睛陡地向上一翻,血絲從他的嘴角流下來,死了。
南宮濤扳開他的嘴,看見他牙齒中有顆白色的假牙,他伸手摘下,發現牙中裝置著超微型注射器,只要一個按紐,不管多遠,都能注射毒液殺人於無形!
「殺人滅口!」
是誰幹的?
先是放出血染新裝發表會會場的風聲。誘他不得不親自出馬迎戰,再來是將矛頭指向他,派出殺手想置他於死地……好個神機妙算的連環汁!對方既然摸清了他的脾性,斷定他必然會趟入這淌渾水中,為什麼卻不派出最強的殺手制服他,反而讓一個二流殺手來應付?
陰謀!這是一局環環相扣的陰謀!
他們要對付他,可卻不想在肉體上擊敗他……為什麼?這不是他們要的嗎?那麼,他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意志!他們想摧毀他的意志,讓他像個沒有動力的廢人,這才是他們想擊敗他的方式!
許多年前,「宙斯」也是這樣對付樽月的!
「糟了!」南宮濤驀地起身朝樓下飛奔而去,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第三個目標……是紗璃!
「孩子,你要堅強。」那一晚,父母死於空難,一夕之間,他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叔伯們瓜分了一切,唯獨不肯收留他,他們說,他是個拖油瓶。於是,年老的祖母張開她的雙手,將他納入自己的羽翼下。
「孩子,原諒我,我老了,沒辦法再照顧你了。」
七歲那年,一個下著雷雨的夜裡,祖母也走了,這世間再也沒有他的親人。
天下之大,何處可容身?
「南宮濤——這是你的新身份從今以後,你將以這個名字存活下去。」
於是,他認識了西本樽月、東方崩雲與北堂千雪,從那天起,他們成為他視如珍寶的親人。他們都有著不幸的過去,卻都因為因緣際會而重生。然後,他遇見了她。
「南宮濤,我們結婚吧!」
為了賭一口氣,她用自己的婚姻當賭注。手忙腳亂的婚禮過去,卻敲響了幸福的鐘聲,拉開了新婚生活的序幕。
「不要在飯前吃冰塊,先吃飯。」
她是個好廚師,也是個管家婆;她總是繃著俏臉,卻一再的做出他喜歡的菜色餵飽他那個容易叫餓的胃。
「他無意往模特兒界發展,而我也答應過他不在雜誌裡公佈他的姓名,所以,我必須遵守約定!」
她昂然的拒絕了上司的威脅與利誘,堅決地不為所動。為了他,她搞砸了自己的工作,然後獨自想辦法找工作養家。
「我很喜歡工作的!想想看,你打工的錢存起來可以當作明年復學的學費,我的薪水則可以拿來貼補家用,這樣不是很好嗎?」
紗璃!他的紗璃!他的妻子!他以為這輩子他就會這樣孑然一身,但她闖進了他的生活中,點亮了他的生命。
因為她,使他終於又找到一個可以停靠的港灣;因為她,使他在結束疲累的任務後,還能看見一盞為他點上的燈光。
他有家,有一個溫暖可愛的女人,氣嘟嘟的坐在餐桌旁等待他,一面數落著他的遲歸,一面為他添上一大碗飯,把桌上的菜餚統統掃進他的碗中。只要他一聲抱歉、一個吻,就能融化她小臉上的冰霜。
啊!那是他的妻子,他的紗璃。
他沒讓她過過什麼好日子,卻讓她因為他而捲進了危險裡——那些無恥之輩打算利用他的弱點,徹底打垮他的意志。
他從口袋中掏出超微型通訊耳機,急切地喊道:「樽月!你在嗎?崩雲?千雪?老天!隨便是誰都好,快點回答我!」
「小濤?」監控室裡的西本樽月聽見南宮濤的聲音,立即捻熄了手中的煙蒂。
「我在。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回家的路上,千雪呢?」
「她送紗璃回家後也回去了,怎麼了?」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對勁!「你沒事吧,小濤?」
該死!那麼紗璃現在是一個人在家了?
他幾乎失控的咆哮,「我沒事,有事的是紗璃,她應該是第三個目標!」
「我立刻趕到你家去。」西本樽月什麼也沒問,但十分清楚事情的嚴重性。聽見西本樽月要過去,他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收起耳機,卻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在害怕,他害怕自己將會失去她!
不、不!他絕不允許!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要保護她到底!南宮濤催動油門,以一百二的時速發狂地飆車回家。天哪!紗璃千萬不要出事才好,否則,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半個小時後,他抵達家門口。南宮濤將心愛的機車往門口一丟,什麼也顧不得的長驅直入。
「紗璃!」他朗聲呼喚。
一樓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
「紗璃!」他心中的恐懼達到最頂點。南宮濤直奔上樓,就在接近臥房時,他聽見了腳步聲。
他一把推開房門,黑暗中,他看見一抹黑影竄出——南宮濤想也不想的,出手就是一記重拳。
黑影悶哼一聲,腳步顛躓了一下,動作卻不曾減慢,他根本不與南宮濤對戰,迅疾無倫地竄向敞開的落地窗,輕巧的一翻身,便從二樓躍下,眨眼間就跑得不見蹤影。
南宮濤沒有浪費時間追出去,他打開臥房裡的燈,讓光線點亮視線所及的範圍——也攫住了他的呼吸。
紗璃靜靜地躺在床上,白皙的小臉像床單一樣自得沒有半絲血色,如粉紅玫瑰的唇瓣呈現缺氧的淡紫,她的雙手抓著秀頸上緊纏著的黑色皮繩,指尖因為抓傷了自己的頸部而留下血跡,凌亂的床鋪,摔成碎片的床頭燈,在在顯示了當時的掙扎有多麼激烈……
南宮濤顫抖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與頸動脈,卻感覺不到任何氣息與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