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王日盛嚇得求爺爺告奶奶的,不過是小小的幻術而已,而可憐的他,一輩子也不會明白這一點的。
幻術只能維持五分鐘,不過——嘻嘻,夠他忙上一陣子。這只是給他一點小小的懲罰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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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宋老夫人冷冷地道。
沒想到在她踏進家門後不到半個時辰,王府就派人來告狀了。
那個幻術沒把所有人都嚇昏真是失策!也許她該考慮研究一個幻力強大一點的幻術才夠用。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認命的跪下,影凝的腦袋瓜子還兀自運轉個不休,顯然一點悔意也沒有。
宋老夫人不是不明白影凝的性子,她喜歡打抱不平不是件壞事,但是身為陰陽師豈可被私人情感所左右?她隨意使用幻術整人,大大違反了陰陽師的戒律——萬一是使用更強的幻術,那麼承受「逆咒」的後果將更加難以想像!
「影凝……」宋老天人喟然而歎。那幫人——王家父子不會放過影凝的。
「姥姥,我下次不敢了。」
如果痛痛快快被罵上一頓,她的心裡還好過些,但是姥姥只是歎息——這令她難受極了。
她不要姥姥難過!
「影凝,你今年幾歲了?」
咦?怎麼突然問起她的年齡?
「十七。」
宋老天人親自扶起孫女兒,低喃:「在劫難逃啊……」
若不讓影凝離家,恐怕會有更大的亂子。
影凝揚眉。「誰在劫難逃?」
宋老夫人坐下,道:「記得每年年初,上一任陰陽師必要舉行的水占儀式嗎?」
「記得,姥姥。」
有道是:批命者不批本身命,只有上一任的陰陽師才能藉由水占佔上現任陰陽師的吉凶。身為陰陽兩界的交點,已能洞悉許多天機,若親自排八卦解交辭,乃是違背天意之舉,這是身為陰陽師嚴格的戒條之一。
「今年我特地為你上了個卦,水占的卦象是——在劫難逃。」
「是什麼劫數?」
「無法知曉。」
影凝睜大了眼——
在這世界上,居然還有姥姥解不出的卦象,真是奇哉怪哉也!
「掛上出現什麼?」她偏要自己解解看。
「商參交會,水星東移。這是不可能出現的卦象,這樣的劫難,注定會發生在你身上。」
商參交會,水星東移?
這是虛卦嘛!根本不合邏輯。但是,水占的結果是絕對不會出錯的,更何況這個卦還是出自姥姥的手,那就更沒有出錯的道理了!
杜甫(贈衛八處士)中開頭便是「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參與商兩顆星照理說是無法交會的,然卦象與星象相悖,代表絕對不是一樁好事。
而水星是隸屬九大行星,恆為定點,不該動的卻動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果然,連行家都解不出來的卦象,她也束手無策了。
「姥姥……」
現在該怎麼做呢?
唉!早知道這次除靈的工作會搞出這些名堂,還不如別接的好。
她垮著一張俏臉,無奈地看著沉默的姥姥。
宋老天人面色凝重地揣測卦象的含意——
她很清楚她正面臨著孫女兒有生以來最大的劫數,度得過去,之後便平順,度不過去——影凝便死路一條!半分也大意不得。
「姥姥……」她再一次開口了。
「影凝,姥姥必須讓你離家度過劫數。」因為有縣太爺當靠山,王家絕不會輕易放過影凝的。
「離家?!」她可沒有離開安樂窩的打算耶!
「只好和未知的宿命賭上一睹了。」
這是宋老夫人第一次打沒把握的仗,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那麼,我該去哪裡?」她一點頭緒也沒有。
「跟著『水星』走——東移。」宋老夫人沉穩的道。
第二章
「為什麼一定要我到日本去?」影凝不平地大叫。
姥姥要她跟著水星「東移」,結果一移就移出國去,這未免太誇張了。
不,她絕不要到倭奴國去,就算她會因為這個劫數而掛了,也要掛在自己的國家,客死異鄉實在太悲慘了。
「二哥,你去幫我向姥姥求情,別把我送出國去,拜託啦!」
影凝有四個哥哥,而站在她面前的就是排行第二的宋影堯。
「影凝,這件事是姥姥決定的,爹娘也都同意了,我想,這件事目前已成定局,暫時是不會更動了。」
宋影堯當然捨不得小妹到國外去,但為了保命,這也是不得已的。
「爹娘都同意了?」她驚叫。
完了,這代表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
爹娘一向很難達成共識的,這回怎麼變得這麼團結?
垂頭喪氣地在椅子上坐下,難過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宋影堯見狀,笑著道:「他們都是為你好,姥姥說,星象顯示對你不利,所以只好賭一睹水星是不是你的幸運之星。」
「很好,」她有氣無力地道:「萬一睹輸了呢?」
「要對姥姥有信心。」他敲敲她的小腦袋。
「我非去不可?」她還抱著一絲希望,期待有奇跡出現。
實在不想澆她冷水,不過,好像真的沒有其它方法。
「大概是如此。」他寵溺地揉揉她如綢緞般的黑色髮絲,同情的道。
希望破滅,只好認了。「什麼時候出發?」
「原則上姥姥決定是明天……」
「明、明天?!」
「別緊張,先聽我說完。」宋影堯失笑。「因為我捨不得,所以求姥姥緩個幾天,所以日期定在初五當天,也就是三天後。」
「二哥,你真是太好了……」
原來到緊要關頭時,還是二哥靠得住,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在心裡罵他冷血了。
「能做的都盡力了,接下來只有靠自己,還有你的造化了。」
「嗯,我明白。」她黯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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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
離日本已久,不知是否安好:
距離您上次離開日本已有兩年多的光景,弟兄們時常掛念著您。
您將整班弟兄交予我,十分感謝老大的器重,無奈我資質駑鈍,有辱所托,實在慚愧。
近來,掠奪晚羽隆夫之船不果,而且「山口組」近日策劃了許多行動與我們針鋒相對,損失了不少船隻與弟兄,全怪我領導無方,希望老大撥空回寒裡一趟,信之必定等候老大的貴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