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套斜襟盤扣的中國式設計,用以表現模特兒優美的肩線,銀灰色的絹布大膽推翻了以往傳統式的旗袍,更添一抹狂野,卻又不失其東方習女性蘊藏的內涵。」一邊說著,扶桑的眼睛都發亮了。凱文·克萊爾真不愧是新一代設計師中的佼佼者!「我很喜歡他設計的這套銀灰斜襟的中國式服裝喔!不過,要是我來設計的話,會去掉腰際的荷葉褶,直接用斜角四十五度開叉,並且使用前短後長的拖曳式設計……」
話還沒說完,鄰座的人便發出一陣短咳,一雙帶著促狹笑意的棕色眼眸便對上了扶桑。
扶桑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糟糕!她忘了這裡都是狂熱BANBINO的名流,她如果再不收斂些,待會兒搞不好會被圍毆喔!
西澤爾沒好氣地睇了她一眼,道:「與其喜歡他的設計,不如自己另創一個品牌!還有,他必須成為我的專屬設計師才行。」
扶桑笑道:「我才沒有凱文·克萊爾的設計才華呢!」
「你怎麼知道你沒有?」凱文·克萊爾那件礙眼的中國式改良旗袍若照著扶桑所說的去修改,雖然還是一團破布,但至少他覺得順眼多了。
扶桑笑而不答。服裝設計是她的興趣,但她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的才華。不過,一向鄙視二十世紀服裝的西澤爾竟然破天荒地稱讚她的構思,還是挺讓人窩心的。
流行的時裝展完畢,接下來便是晚宴服的設計。
晚宴服仍保有克萊爾式的搶眼,但卻多了一點婉約的古典。他大量採用絲綢與蕾絲花邊,卻一點也不會繁複,精緻得令人感到窒息,並特意強調胸線與腰際的線條,在蓬蓬的裙浪中,完美地點出了女性的婀娜與柔美。
由時裝到晚禮服的設計,不難看出二十五歲的凱文是用純粹男人的眼光去設計女人的服裝,禮服的設計仍保有設計師的另類風格,卻奇異地古典與另類中取得完美的協調。
一款款的禮服在所有BANBINO迷人心醉的歎息下一一出場,只見凱文·克萊文童心未泯地使用彩虹的色階為設計重點,設計了七款優雅與多變並存的晚禮服,每一款都盈滿了女人內心深處的浪漫柔情。
當第七款紫色系晚禮服出場時,扶桑必須摀住唇才能避免欲脫口而出的讚歎——天!簡直是太棒了!如夢似幻的淡紫,仿若高雅脫俗的蝴蝶蘭般充滿了夢幻的色彩,綴著花邊的領口中心垂著一隻淚珠形奧地利鑽,銀色的繡線繁複地勾勒出削肩設計的優雅,十六世紀公主袖點出了晚禮服的別出心裁,有別於前面幾款的蕾絲蓬裙,這一套是由淡紫色雪紡紗層遞而成,背部V字型開叉至腰際,但是以銀紫色薄紗輕柔地裹住,像看見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看不清。
此起彼落的驚呼與讚歎在展覽會場中響起,相信光憑這一套晚禮服,就夠讓設計師揚名立萬了。
對BANBINO興趣缺缺的西澤爾,在看見這款禮服時,也不由得露出欣賞的表情。
「很漂亮,對不對?」扶桑笑道。
她甜美的笑靨使他怦然心動,西澤爾動容地俯首在她的唇上輕吻了下,道:「這款禮服很適合你。」
「哦,我不習慣穿禮服。」扶桑向來喜歡輕便的服裝,就連裙子也很少穿。
「總有一天會穿。」西澤爾別有深意,略帶邪氣地笑說。
扶桑怔了一下。咦?為什麼他那麼篤定?而且他的笑容又那麼詭異……啊!難不成——
頓時,扶桑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惹得西澤爾低沉淺笑。
扶桑正想頂他幾句話時,主持人走上台,以略帶意大利腔調的英語微笑地向來賓致意道:「謝謝各位貴賓的蒞臨指教,相信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見見設計師本了,對不對?我們現在就歡迎新生代最受歡迎的年輕設計師,BANBINO的創始人——凱文·克萊爾!」
現場響起了如雷的掌聲,但是,出乎意料地,凱文·克萊爾並不是從後台挽著模特兒出場,而是——
慢條斯理地從扶桑的鄰座上站起,在聚光燈及現場數千雙眼睛的注視下,有禮地向扶桑一鞠躬。
「我可以請你上台嗎?」
「啊……」扶桑嚇呆了!凱文·克萊爾——「BANBINO」的首席設計師就坐在她的旁邊!
一定是因為剛剛批評了他的作品,所以他想在大庭廣眾下捉弄她!
扶桑立刻佯裝聽不懂英文,非常抱歉且遺憾地用中文對他說:「對不起,我是東方人,聽不懂英文。」哈哈!他這下沒轍了吧?
沒想到,凱文·克萊爾一句話就粉碎了她得意又促狹的笑容。
「對不起,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請你上台來分離我一點點的喜悅?」字正腔圓的純正北京腔,讓扶桑呆愣兩秒。
完了!踢到鐵板了!
西澤爾不客氣地插了進來,道:「克萊爾先生,我的女人不外借!」也是一口標準的中文。
這下,扶桑呆愣得更久了。她知道西澤爾對中國的書籍也有涉獵,不過,她完全不曉得他也會說中文!
當她回過神來,連忙躲查西澤爾的臂彎裡,附和道:「對!不外借!」
「我發誓我絕沒有惡意。」這個特別的東方女孩一定是為了剛才批評他作品的事情,深怕他藉機報仇。
西澤爾還是搖頭道:「抱歉,我們還有事,先行離席了。」
說完,他真的不顧眾人愕然的眼光,攬住扶桑就往外走。
「等一下!」凱文·克萊爾追了上來,道:「那麼至少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好嗎?」
扶桑還不確定要不要回答,西澤爾已經開口了:「扶桑·波爾金。」不待凱文·克萊爾再度開口詢問什麼,西澤爾摟著扶桑,二話不說便走人。
直到離開展覽會,扶桑迫不及待地開口,問:「你怎麼會說中文?我以為即使你會說,也是說古文咧!」他那個時代的中文書不是寫文言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