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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勁裝的男子在天色未暗前,及時送她至丞相府後門。
采靈下了馬,感激的道謝:「公子,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請你留個大名,來日采靈必定報答你。」
「你會有機會報答我的。」而且很快!他漂亮的厲眸隱隱流過一抹難以形容的邪氣,卻快得讓采靈來不及看清。
一揚韁繩,他像一陣風般離去。
聽到有人在後門交談,采靈的貼身丫鬟畫湄輕輕地打開門,露出一條縫,見到是采靈後,她鬆了口氣。
「小姐,你可回來了!」
她開了門,這才發現采靈一身泥濘。
她驚呼:「小姐……你怎麼受傷了?馬兒呢?」
「我不小心從馬背上跌下來,把驥兒嚇跑了。」
畫湄小心翼翼地將她扶進來,著急地問道:「要不要請個大夫,看看摔傷哪兒?」
「泥土很軟,沒關係,只是扭傷了腳,擦點藥,過一、兩天就會好了。我爹娘呢?」
「相爺和夫人都沒有發現。」她掩嘴輕笑。「倒是小姐,是誰送你回來的?」
采靈笑了。「幸虧是個好心的公子,他送我到凌江村,又把我送回來。」
「小姐見著鄅少爺了嗎?」
「嗯……」
她漾起一朵甜蜜的微笑。她相信平遠,他一定會來的!
「那真是太好了,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沒有枉費她們主僕計劃了那麼久。
「只是,畫湄……我不希望你陪嫁過來,我和平遠會過得很清苦……」
「我不在乎!只要能服侍您,不管是什麼地方我都要去!」
如果不是小姐收留她,她早就被買到青樓了!打從她被小姐買下來,她就打定主意要做牛做馬來報笞她。生活清苦又算得了什麼?
「小姐,咱們快進房裡,把這身衣裳換下來吧!」不趕快湮滅證據不行!
她們主僕倆相視而笑,躡手躡腳地走回房裡。冷不防一個威嚴的聲音打破寂靜……
「站住!」
采靈僵在原地,慢僈地轉過身。
「爹!」糟了!
四十多歲的兀真?應維之冷冷的掃過女兒狼狽的模樣,沉聲問:「你去哪裡了?」
機靈的畫湄連忙代答:「相爺,小姐她——」
「住口!我沒有問你!下去!」
「是。」
畫湄看了采靈一眼,不情不願地退下了。
「靈兒,你是不是到凌江村去見鄅平遠了?」
「我……」
「是不是?說!」他低吼。
「是,我去找平遠了。」她硬著頭皮承認,儘管接下來要面對懲處,她也認了。
「你告訴他綵球招親的事了?」應維之的聲音更加冰冷。
「是的。」
「你與他早已沒有任何關聯,難道你還不死心?」
「爹——」采靈輕聲道:「我愛他呀!我只要他做我的丈夫,誰也無法取代他!」
「無恥!」他憤怒地瞪著女兒,「你是堂堂丞相府二千金,卻恬不知恥的把一個窮小子掛在嘴邊,成何體統?」
「平遠人窮志不窮,他很努力的求取功名,力爭上游!爹,請相信我,明年的科舉,平遠一定會上榜的!」
「哼!那個窮小子拿什麼去應考?他連盤纏都沒有,還妄想登科呢!而且他是個漢人,他有本事考上左榜嗎?」
元朝施行種族歧視政策,蒙古人、色目人科舉考的是容易的「右榜」,漢人、南人考的是艱澀的「左榜」。
「平遠他滿腹詩書!只要有志氣、有實力,他會考上的——」
「靈兒!」應維之打斷她的話,口氣嚴峻:「後天的綵球招親不准拋給他,聽見沒有?嫁給了他,你的子孫永遠翻不了身!」
她難過的看著同為漢人,卻入贅兀真家,憑借裙帶關係而位居高官的父親,她顫抖著聲低語:「為什麼?這不公平……」
「我不會承認他的!你嫁給他,會使應家與兀真家祖上蒙羞!你膽敢拋給他,休想我會給你一文錢當嫁妝!」
語畢,他拂袖而去。
平遠……采靈傷心的咬住唇,忍聲啜泣著秋天的夜空,不知怎地,讓她覺得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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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安王府——
北安王妃帶著笑意,前呼後擁地領著一堆女侍,堂而皇之地進駐兒子的寢居。
「季淵,你在忙嗎?」王妃隨意在一張雕花椅上坐下,看到兒子正由丫鬟服侍更衣。
奇渥溫.雷季淵低沉帶著磁性的嗓音由雲母屏風後傳出。
「有事,我要出門一趟。」
「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先擱下,皇上有諭,宣佈進皇城。」
「皇堂兄找我?什麼事?」
奇渥溫.忽必烈是雷季淵的堂哥,雷季淵的父親與忽必烈的父親為親手足,故雷季淵為世襲一等的王爺,受封睿親王。
「你爹希望你能早日成親,了卻我們兩者的一樁心事;皇上樂觀其成,這次宣你進宮,想必是為了這事而來。」
雷季淵從屏風後走出。一襲簡單的深藍色織錦,適度的將他尊貴的氣勢展露無遺,毋需華麗的綴飾襯托,偉岸卓絕的威儀渾然天成。
王妃看著兒子笑了。他真是英俊得不像話!
雷季淵漂亮的唇線拉起一個似笑的弧度。
「為什麼他不先大婚?」
皇上立後才是大事,何況長幼有序,若說真要成親的話,也應該以皇上為先。
對喔!皇上為什麼不先大婚?這事她倒是沒想過。
「太后不急著抱孫嘛!」
王妃立即把身為皇姑的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
「你很急嗎?」
「喲,這是什麼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句話你沒聽過嗎?」
「兩個姊姊已經生了四、五個孫子給你了,還不夠嗎?」他就不相信有五個孫子了,娘還如此慾求不滿。
「那是外孫!外孫是別人的,孫子還是自己的好!」
王妃婀娜多姿地站起來,款擺著水蛇腰貼近兒子,笑嘻嘻地輕撫著兒子的俊臉。
「而且,還得是一個像你這般俊俏的小子才行喔!」
雷季淵撥開親娘的『毛手』,似笑非笑,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皇堂兄那裡,我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