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柔花與仇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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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我知道!」他陡地放手,氣憤嚷著。「這裡是大倉庫,放了好多棉花和棉布!」

  靜眉疑惑地眨眨眼。「大倉庫?」

  「是呀!好大好大的倉庫,跟我家的一樣大。」說到這兒,圓臉突然垮下來,落寞地道:「可是我家的大倉庫不見了,爹爹說有壞人放火燒把它燒掉了。」

  靜眉一聽更為驚奇,畢竟心思縝密,輕輕地問:「小寶是不是姓童?家裡是不是種好多棉花、織好多棉布?」

  「華大小姐冰心聰明,果非虛傳。」木門再次被推開,進來一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他手持一盞燈籠,居高臨下望住蹲坐在牆角的兩人。

  「爹——」小寶有些畏懼地喚了聲。

  毫無預警地,那男人手高揚起來,結結實實賞了小寶一個巴掌,把他的胖臉都打偏了。

  靜眉忍不住驚呼,見那少年像只受到極度驚嚇的小狗,摀住臉,也不敢哭出聲,猛往她的背和牆中間的縫兒鑽。

  「沒用的笨蛋。」男人咬牙切齒,「誰讓你拿水給她喝?我警告過你,絕不可和她說一句話,你當耳邊風?」他狠踹上一腳。

  「童老爺!他是你親兒!」靜眉瞪大雙眼,眸底燃燒著兩團怒火,她極少將怒意外顯出來,但身後的少年像孩子一樣,恐懼、無措、驚顫,只會抖著身軀承受,即便疼痛也不敢喊出,她不能置信,怒火中燒。若現下燈火通明,定能瞧出她臉上滿佈紅暈,一半是燒還未退,另一半則是因為憤怒。

  「姊姊……姊姊……爹別打我、別打我,我乖,別打我,姊姊……姊姊……」小寶扯住靜眉的披風,語無倫次地低嚷。

  靜眉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別怕……別怕……」

  童老爺嘿嘿地冷笑兩聲,「了不起,落到這境地,還能要人別怕。」

  靜眉喘著氣,力持清醒和鎮定,「你捉我來這兒有何目的?」

  「你這麼聰明,還用我多說嗎?」童老爺嫌惡地瞥了不住發抖的兒子一眼,陰沉地擰眉,嘴角笑得詭異。

  「我一生的心血全教你們毀去,奪我田地、燒我棉倉、搶走我的工人和生意,連官府也被你們買通,發榜通緝我,把我幾個兒子關入大牢,就剩這個笨蛋!」他停頓了頓,雙腳朝牆角逼近一步,嘿嘿又笑,「華大小姐,你說,咱們該怎麼算這筆帳?」

  「你不要惡人先告狀……你讓人偷竊華家總倉大批成棉成布,讓我們不能如期交貨,想看華家的笑話……我們根本毋需買通官府,你和你那些兒子脅迫城南的眾家棉農,強佔他們的棉田,見人家姑娘美麗,就、就設法騙進重府,然後……然後玷污人家清白,做出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會有如今的報應也是應該!」說完,她咳了起來,胸口有些喘不過氣,感覺小寶拽住自己的力道正在加強,他的臉依然面對木牆,怎麼也不敢抬起。

  童老爺不怨反笑,放下燈籠,由袖中取出一條細棉繩。

  「你……你、你想做什麼?」頭更暈了,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靜眉不知自己還能支持多久。

  「見姑娘美麗,就設法騙入童府,玷污人家的清白。這是你說的,怎會不知我想幹什麼?」他一步步逼近,扯住她兩隻腕,用棉繩捆緊,接著連雙腿也捆了。

  「走開!救命——救命啊——」靜眉害怕了,真的怕了。她氣虛地喊著,拚命地扭動捶打,這種狀況下,再冷靜自持的姑娘也要慌懼。

  沒誰會來救她嗎?靜眉絕望地想,已顧不得敵我,張口喊著:「小寶救我——小寶、小寶!救姊姊——救命啊——」

  童老爺似乎沒料及她會向那個蠢蛋求援,怔了怔,忽地笑出聲。

  「我是他老子!救你?他敢嗎?」大掌猛然掐住靜眉頸喉,制止她繼續言語,見她痛苦的模樣,他興奮得雙眼發亮,伸出舌從女子的下顎舔過臉頰。「老子沒碰女人很久了,這全拜華家所賜,咱們好好玩一場吧。」他拖著綁住她雙腕的棉繩,想將地拽到乾草堆裡。

  「不要……」靜眉嚇得淚直流,頭昏腦脹,「駱斌……駱斌……救我……」

  正在此時,一股力量忽地排山倒海而來,從童老爺背後撲上,將他狠狠地壓倒在地。

  「爹!不帶姊姊走!不和小寶搶姊姊!姊姊在哭,姊姊乖,爹別打別打——她很乖,爹別綁她,不和小寶搶——她很乖,別打別打很乖——爹別生氣別打小寶別打姊姊,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小寶圓胖的身軀跨坐在童老爺後背,兩手死死掐住後者的頸項,臉紅遍通的,口中不住地嚷嚷,他手勁不放,直要爹答應不打人,但童老爺根本說不出話,只掙扎著,喉間「荷荷」地發出短促痛苦的單音,臉跟著漲紅。

  「小寶……」靜眉伏在一端,手腳都被綁住了,全身瑟瑟地抖著,想安撫小寶又無能為力,整個影像變得模糊不真。

  忽然間,四周好熱好悶,溫度愈攀愈高,靜眉恍恍惚惚地環顧週遭,見童老爺原先所持的那只燈籠不知何時跌落,燃燒起來,屋中都是易燃的乾草木板,火勢正自蔓延。

  天啊!天啊!她心中驚懼,想往門口爬去,又思及那個少年,連忙回頭。

  「小寶、小寶……咳咳咳……」煙霧瀰漫,嗆得她伏身咳嗽,再也動不了半分,腦中一團迷糊,甚至有點輕飄飄的,好多影像閃過,爹和娘親、可愛的笑眉、煜哥溫柔微笑的模樣……然後,是駱斌,那樣的不苟言笑、嚴肅冷靜,眼睛卻這麼、這麼的深邃,而她知道藏在他心中最深處的痛,那個可憐的孩子呵……

  「小姐!」一聲厲喊穿透迷霧和熾熱,直直震撼靜眉的耳鼓。

  她的頭動了動,眼皮虛弱地撐開細縫,還在與腦中的思緒奮戰時,木板巨大的碎裂聲響起,那張男性的面容霍地懸在她上方,跟她想過千百遍的影像有些差距,是駱斌,又不太像,駱斌不會把自己搞得這般糟,駱斌的深邃只藏在眼底,不會這麼坦白、這麼情不自禁地瞧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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