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腦筋。」龍之介微笑。
「嗯。」
「晚羽徹找得怎麼樣了?」
「一點消息也沒有。星史郎推測,他是逃到中國去了。」山口洋助回答。
「中國……」他沉吟。突然,他的腦中靈光乍現,道:「如果晚羽徹會逃到中國去,那麼,紗羅也可能到中國去。」
「什麼意思?」
「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兩天前在揚一州寒玉摟所看見的那個女子,就是晚羽紗羅!」他閉起眼睛,回想著驚鴻一瞥的那一幕。「不會錯的,她一定在揚州!我在揚州遇到她了!」
「你確定了?!」
「我確定!」他站了起來。「如果運氣好,這次回去或許還能找到她。」
龍之介喊道:「哲也!」直木哲也拉開紙門,跪坐在地上——
「加派人手,立刻準備船隻,我要再到中國去一趟。」
「是,少爺。」出了揚州城,天色便已然暗了下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今天他們勢必得露宿荒野。
莫仲擎在河邊停下馬兒,並且抱紗羅下馬。
「我們今夜要在這裡過夜。」莫仲擎道。
「哦?那很好啊!」紗羅覺得既新奇又有趣,長這麼大了,她還不曾在樹林中過夜。她就知道跟著莫仲擎準不會錯!他絕不會讓她有時間覺得無聊。
莫仲擎從馬背上卸下睡墊,毛毯與乾糧,開始生火。
紗羅什麼事也不會做,可是她還是硬要「參一腳」;莫仲擎生火,她就撿枯樹枝——不管樹枝是乾的還是濕的,沒頭沒腦的撿了一大堆,交給莫仲擎。
「這樣子夠不夠?」「夠用上一個時辰。」莫仲擎回答。
「才一個時辰?」她只好認命的繼續撿。
莫仲擎重新將干的樹枝與濕的樹枝分成兩堆,干的拿來當柴火,濕的排放在火堆旁烘乾,動作既俐落又純熟。
「你是不是走常常夜宿郊區?」
「以前很頻繁,但近兩年來就極少了。」
「為什麼不住客棧呢?」
「我去的地方通常人跡罕至。」紗羅很有興趣地問:「什麼地方?」
「絲路。」
「真的?你去過「絲路」?幾次?」絲路不是任何人都能去的耶!除了要有七分膽識,還要有三分運氣。西域地區人種繁雜,官方管制力量相對的減弱,在那裡以經商為業的人多,但也有不少劫匪路霸,專門做無本生意——這些都是她從祖母那兒轉來的。
「五次。」他往火堆中增添新柴。
「好本事!」她驚歎。
呵呵!她的夫婿果然不是泛泛之輩!莫仲擎到小河邊洗手,突然問道:「想不想吃魚?」難不成他要大顯身手嗎?真好玩!「想!」百分之百興趣重於口欲。
見莫仲擎抽出腰間的馬鞭。咦?他想「釣」魚嗎?紗羅不禁納悶的想。
事實證明——紗羅猜錯了!莫仲擎比她想像中的還高竿!他直接用馬鞭將魚兒給
「卷」上岸,所以,魚兒上岸時,全身上下完好如初,一點擦傷也沒有!紗羅覺得很驕傲,因為這個本事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莫仲擎捲了四尾魚土來,簡單地將鮮魚處理過後,他以樹枝將魚串了起來放在火上烤。
紗羅專注的看著莫仲擎英挺的測臉,輕聲道:「我敢說,龍大哥絕對沒有你這麼能幹。」莫仲擎只是看了她一眼,把烤好的魚遞給她,沒有說話。
她吃了幾日,又道:「我絕不後悔離開日本,逃開父親替我訂下的婚姻。莫大哥,以前我還不太肯定,然而,現在我可以確定——我比較喜歡你。」她露出可愛的笑容:「所以,我們夫妻倆就一起逃婚吧!」莫仲擎皺眉。老天!難道她還記得那件事?
「我不是你丈夫。」
「是啦!因為——」她正想把那天夜裡發生的事情敘述一遍,好喚醒他的記憶,但莫仲擎卻陡地站起來,顯然想避開她的話題。
「紗羅!」他背對著她,低語:「我帶你離開揚州,是想讓你在這段日子做好心理準備,而不是幫助你逃婚,你明白嗎?」紗羅繞到他面前,眼中有著悲傷:「你不要我了嗎?」他迎視她脆弱的眼神,理智又開始動搖。
他咬牙說道:「不要問我這個問題。」紗羅察覺到他明顯的抗拒,默默的走回火堆旁吃魚。
過了許久,莫仲擎道:「不要離開這裡,我一下子就回來。」不等紗羅回答,他使翻身上馬,縱疆奔馳。
這個時候,他需要好好的冷靜一下!
第七章
紗羅呆呆地看著莫仲擎騎馬絕塵而去,一種生平沒有過的孤寂感抓住了她。她將倦在火堆旁睡得香甜的雪貂拖到懷中,雪貂被女主人給吵醒,不怎麼友善的輕叫了一聲表示抗議。
紗羅看著它,寥落地說:「他為什麼不要當我的丈夫?我是真的喜歡他呀!從小到大,沒有人會要我學著保護自己,因為,總有人會隨侍左右保護我;只有莫大哥,他要我學著保護自己、學著對陌生人保持戒心。後來我知道,他這麼做才是真正關心我的表現。龍大哥從不跟我說這些的,雖然他對我很關心,但是,我知道我不愛他。我愛莫大哥,可是他卻不愛我,我不懂……」紗羅站了起來,望向莫仲擎離去的盡頭。
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呢?
一陣淒厲的狼嚎嚇得紗羅背脊發涼,小雪貂豎起耳朵,全身呈現備戰狀態。沙羅很害怕,她從沒有孤獨的時候,如今莫仲擎離她而去,只剩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樹海當中,品嚐孤獨的滋味。紗羅眼眶紅了,如果他存心丟下她,那她要怎麼辦?她鑽進被窩中,緊緊的閉上眼睛命令自己睡覺。如果狼群要拿她當消夜果腹,那麼,至少她可以死的迷迷糊糊,來不及害怕就到母親那裡去,想到母親,她似乎不再那麼害怕了。也許是繃緊的神經倏然鬆懈,她立刻被濃濃的睡意所淹沒。
莫仲擎回來時,全湖已然平靜下來。他走近紗羅,發現她黛眉深鎖,眼角還有一滴殘留的淚水。她將毛毯抱得死緊,明白表示出她缺乏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