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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滴滴嗒嗒地響著,而時光彷彿凝固了一樣,感受不到時間流逝。從女兒緊閉的房門,既看不到也聽不到屋裡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爸、爸爸。」
「嗯——」
「爸爸,你報紙拿反了。」
媽媽歎了口氣,把爸爸手中的報紙抽掉,看著同樣心神不寧的爸爸,媽媽也變成愁眉苦臉的模樣。
「真沒想到會這麼快。」
「也、也許不是,你知道,我們的女兒雖長得很可愛,卻一副男孩性格,一定是朋友關係,朋友。」從進門的少年宣佈「我是男生」後頭腦就一直嗡嗡響的爸爸終於可以有些理智地分析了。
「你不知道,小陽的朋友全是些女孩子,她從來不把男生往家裡帶的。」還是媽媽知女甚詳。
「我……她休想讓我承認。」爸爸用力敲了一下沙發扶手,氣怒得語無倫次。
「剛才我在門口,看見兩人……喚,他們認識一定不止一天兩天啦,我竟然沒發覺。女兒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都怪你,小時候非讓她學什麼武術、格鬥術的,讓她變得無法無天的、現在想管教也來不及了。」
「怎麼能怪我,誰讓小陽小時候體弱多病呢!我是想讓她強身健體啊……初中時她雖讓人擔心,但她經過努力,不也考上重點的東園中學了嗎?」
沉默半晌,爸爸下定決心似的又拍了一下沙發扶手:「你看,我們要不要和老師聯繫一下。」
媽媽卻驚慌地連連擺手:「不、不要,你知道現在小孩子很敏感,如果老師知道後,又處理不當的話……」
「也、也對。電視上也經常放處理這種問題的方法,就是細心疏導,而不要『堵』。媽媽,我們要做一對文明開通的父母,讓女兒明瞭我們的苦心,明白『早戀』是不對……」
「媽媽。」甜亮稚氣的聲音打斷了苦心父母的交頭接耳。蕭陽把餐盤端出來說:「我們吃好了。」
見媽媽要起身走過來,女兒連忙說:「媽媽,不用你忙了,我和秦情正要去洗一下臉,順便把碗筷帶回廚房就行了。」
苦心父母心中五味俱全地看著少年禮貌地向他們鞠了一下躬,跟隨女兒朝廚房走去。明明一進門,是那麼可愛的孩子,現在卻是要奪走他們可愛女兒的惡人了。
女兒洗理完畢後,走進客廳,見到父母坐在沙發上發呆,不由好奇地問:「爸爸媽媽,你們怎麼不看電視。」
爸爸大夢初醒般地在沙發上左拍右拍:「啊,對,遙控器呢?」
推開自己房門的女兒,突然又想起什麼似地回過頭來,對在沙發上忙作一團的父母說:「對了,爸、媽,秦情他父母經常不在家,他吃飯家務都很不方便,我想讓他在我們家住一陣子如何?媽媽,他非常喜歡你的手藝呢。」
這時已洗好臉的少年也走出廚房,他又深深地向兩人鞠躬說:「叔叔阿姨,麻煩你們了。」
「我不……」大叫著要拒絕的爸爸突然被媽媽摀住嘴巴接進沙發中,同時小聲提醒著:「要疏導,要疏導。」
無法呼吸的爸爸連忙點點頭。媽媽鬆開手後,爸爸用力喘了幾口氣,看到女兒和少年驚訝地盯著他們,爸爸連擠出一個扭曲親切的笑容說:「啊,那就住下來吧,當自己家一樣,哈哈,不要客氣。」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完全不懂父母苦心的女兒朝少年笑著:「看吧,我說爸媽會歡迎你住下來的。明天你就把要換洗的衣物,學習的書本什麼的都拿來吧。從這裡到你學校不用換公車呢。」
掛著「son'sroom」木牌的房門再次掩住兩個孩子的身影。爸爸顫抖地躺坐在沙發中。「太過分了,太過分了,這次竟讓他明目張膽地住在家中。」
媽媽連忙端杯水遞到爸爸手中:「爸爸,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啊!」
孩子氣般地拒絕喝水,爸爸摟住媽媽的脖頸,欲苦無淚地說:「一定是那個妖男迷惑我們的女兒。」嗚嗚,他可愛的女兒呀。
「不要擔心。」媽媽拍拍爸爸的背安慰著:「我會讓他受不了親口說走掉的。只要我們等小陽不在的時候欺負他就行了。」
為了自己寶貝的女兒,媽媽露出惡婆婆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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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還要住到你家裡,太誇張了吧。」
與爸爸媽媽的猜想完全不同的版本在室內上演著。
「是你痛哭流涕地說媽媽做的飯太好吃了。為了能再吃到它,讓你做任何事都願意。別告訴我你只是順便說說,我可是老實人哦。」
「你讓男孩子住在家中,總是不妥當。」這點常識,秦情還是懂得。
「喂,是男人就乾脆些。」蕭陽突然摀住唇裝模作樣地驚呼著:「啊,莫非你捨不得那二百元生活費,以為我會騙你?包吃包住這個價已很便宜了。喂,請收起你那充滿懷疑的眼光,那會傷害我純潔善良少女的心的。」
他倒從未見過這樣粗線條的少女心。歎了口氣,秦情跌坐在木椅上,按了按太陽穴。到底是怎樣與她糾纏在一起的呢?明明昨天他還生活在正常人的世界中啊!
「算了,不管你了。」
與眼前的這個少女在一起,很容易就被捲入她的步調中去。放棄鬥志的少年渾身湧出一陣倦怠之感,忘記了到少女的家中是來尋根問底的。
「不管到底怎樣,我答應幫你忙。」
「真的?」少女雙眼發光,驚喜的說:「全力配合我,而且不收報酬!」
少年深深地點了下頭。「不過,我有個條件。」在少女快飛上天之際不忘把她扯回到地面。
「什麼條件?」
「做我樂隊的主唱。」
「啊,就是這種事呀。」少女用力地拍著少年的肩膊,笑瞇瞇地回答說:「沒問題。」
兩人都在未摸清對方底細時許下諾言。就這樣一頭栽進彼此的生活圈中。這時他們還無法知道以後的一生,用同墜地獄一詞來形容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