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著:「嗚嗚,我的伽蘭提斯——」
「笨蛋,都是你啦,力什麼非要撞迸我杯裡?」纖瘦少年的矛斗突然指向我,朝我大吼著。
「喂,我也不想呀,而且我的胳膊被那破木抉刺得好痛。」
「什麼破木塊,這是我的伽蘭提斯。」
「好,就算那是什麼提絲,可平常人都應該會問問同學跌得痛不痛、要不要緊才對吧。我難道還不如那破木塊寶貴呀?」我有些生氣地說。
「當然了,你連我們伽蘭提斯翅膀上的一顆小螺釘都不如。」
被如此蔑視,我不由無名火起,但卻無可奈何。
被稱為「隱士」的許原,智慧的燈可照到遙遠的夢想,卻照不到身邊的真理。而與有著夢幻般的大眼、清秀的外表不符的,是許原狂戀科幻的內在。他杯中的碎木塊又不知道是他拼裝的第幾個飛機模型。
當然有著想進入航天研究中心的夢想,是嚴肅的事情,並不好笑。好笑的是「伽蘭提斯」……我記得他上次做的飛機模型名叫「塞娜克羅絲」——只要是女神的名字,看來許原才不管年輕年老哩。
但是該要糾正的事情述是要糾正一下——
「喂,你們不要叫我笨蛋啦,我有名宇啊。」
「才不要,誰叫你抽中『愚者』的牌面。」不同方向的三個手指指過來,堵住我抱怨的嘴。
真不甘心啊,為何只有我這麼倒霉呢。
出了教室,後退的步子撞上溫暖的身體。「啊,你總是這麼不小心,連走路都跌跌撞撞的。」是清澄而甜美的聲音,優美得宛如天籟。
我仰頭向上看,不自覺扯起大大的笑容:「范思。」
身後的少女低頭微笑著:「怎麼還不想回家呀。」
「才不是哩。」
映在我眼中的是范思被長長的劉海幾乎掩住的細長的鳳眼,柔和的瓜子臉配上個性的紅唇,令她笑起來有種令人安心的感覺,不笑時卻又很酷。短短的發,長長的劉海襯著她的臉更為帥氣和美麗。即使在這群個性十足容貌出眾的同學中,她還是最亮眼的。
「只是耽擱了一下而已。」范思的手撫上我的頭髮笑著:「是嗎?那現在可以回家了吧。」
☆☆☆
下了樓梯,出了教學樓才發現外面的天昏昏暗暗的,一彎新月斜掛在灰暗的天空中。晚上的學校同白天喧嘩吵鬧的情景有很大不同,除了亮著燈的教室裡還有一些自己的同學,整個操場上空蕩蕩的,靜謐非常。
「在理科班怎麼樣,」范思邊走邊關心地問著:「有沒有人欺負你。」
我像是好欺負的人嗎?
「沒,」我搖搖頭回答:「遇到什麼事,唐雲颯他們都會幫我。」
「他們應該的,」范思理所當然地說:「因為你年紀最小啊。」
若是別人說同樣的話,我一定會認為他們不認同我的能力,當我是小孩子,而會不高興。但從范思嘴裡說出來就沒那種感覺。
我和范思是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分班認識的,加上住在同一家屬院,不知不覺間成為朋友。不知是不是因為個性還是年齡的關係,她從小一直擔任照顧人的角色,非常沉穩和出色。
上了初中和高中一年級,我們都非常巧的一直在同一個班。但到高中二年級分文理班時,我們卻不得不分開。
我的興趣是理化,范思卻想考外語系。分班至今雖已有大半年,但我們在課餘時間還是經常膩在一起,不覺得同以前有什麼改變。
「咦,扣子鬆了。」隨著范思的目光,我向胸前看,第二顆扣子果真鬆掉了。
「真不會照顧自己。」范恩好笑地歎息著把書包遞給我。我接過沉甸甸的背包,范思站在我面前幫我扣扣子。
眼光下垂,就可看見范思修長而靈活的手指。
「是線頭有些松,回到家讓俞姨把扣子再縫緊一些。」
「嗯。」我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你手受傷了嗎?」突然瞥見范思左手小指上貼著創可貼,我緊張地問道。
范思不在意地抬手看了一下說:「不礙事的,被球擦了一下。
和一百米跑二十秒的運動白癡的我不同,范思的運動細胞非常發達。在校運動會上,舉凡短跑、跳遠之類的田徑比賽,她的成績從未落過前三名之外。早在高中一年級時,她就被老師拉進學校的排球社團,下半學期就成了主力球員。
「排球有什麼好玩的啊。」
雖然女排相當於中國國寶級的體育運動,但在喜歡看足球聯賽和NBA的爸爸的影響下,我更偏愛足球和籃球運動。比起看不太懂的排球來說,我希望范思能打籃球,那樣的話,我們會有更多的話題可說。
范思一臉「小孩子不懂」的笑容:「打排球是一種非常迷人的運動,當你高高躍起扣殺的時候,有種飛起來的錯覺。得分的那一瞬間,那種成就感更是讓人陶醉。」
范思一談起排球就會兩眼發光,一副全情投入的模樣。
「哦。」我不大起勁地附和著。跑不快也跳不高的我,實在無法體會那種感覺。
雖然范恩在初中時也打過排球,但是高中排球的激烈程度還是讓她初加入時很不適應。那一階段,她受傷最多,膝蓋跌破、手指擦傷是常有的事。在外人面前,她
總是一副輕鬆自如的樣子,只有我知道,她為了能進一隊做了多大的努力。
「朱梅,英語的課現在還跟得上吧。」
范思的各科成績都很平均,英語更是她的強項。相反的,我的英語卻極差,中考時,若不是數理化的分把平均分數拉上去,連和范思上同一高中都很難。
「嗯,我們的英語老師講課很清晰,而且許原就坐在我後面,問問題很方便。」
但我每次上英語課都好想打瞌睡。當然這句話不能對范思講。
☆☆☆
天空由灰黑慢慢變成深黑色,星星發出如鑽石般炫目卻又神秘的光芒。
一想到我們眼前難辨似的星光,可能屬於一顆早在數十個光年前已毀滅的星星,但它的光芒卻仍然保留在我們的眼前,我的心中便有了無限的感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