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的短髮不是如絲般了,而是不知怎麼弄的是一緒一絡地在頭上翹著,白色的尖領襯衫,窄窄的長袖。
手腕上戴著青色的透明潛水表,下身是窄窄順挺的長褲,腳下是黑色厚底的皮鞋。
唐雲颯上身為青色帶帽的無袖牛仔服,下身是直筒的牛仔短褲,腳穿高幫皮靴。
許原是半高領的T字花紋無袖毛衣,下穿八分褲,皮質涼鞋。
楊如華上身穿著半長袖的緊身短小只及腰部的高領黑色毛衣,下身是白色直筒褲,短靴。
「總覺得非常不好意思。」胡青青喃喃說。
陳小燕雙手作了個加油的手勢,不知是為別人打氣還是為自己:「忘卻羞恥心吧,振作振作。」
楊如華不太習慣露一堆肚皮,不由自主地把毛衣往下扯。
而剩下的幾人因臉部化妝的關係,沒有辦法相互對視。
在化妝師的帶領下,大家來到工作間,看到的是白色的布帷、強光攝影燈、頂棚鋼架的十幾個小照明燈、舉著閃光板的工作人員,這時才真切地認識到要被人拍照了,而且是作為美的代言人,拍出能吸引顧客的照片。
「大家先一起照張相吧。」耀表哥在攝影機前像換了個人似的認真地說道。
「唔。」
大家僵直地走到白色布帷面前,像照畢業照一樣排排站好,三個男生加范思站在後面,三個女生站前面。
「笑一下。
耀表哥拿著立可拍相機要求著。
我扯著快僵掉的笑容時,「喀嚓」一聲。快門按下,不一會立可得相機吐出一張照片來。
「啊,UFO。」
耀表哥身後的娃娃頭女子突然向房頂指去,我反射性地抬起頭來,跟著又覺得不可能,又連忙低下頭。
耀表哥又從立可拍機中撕下一張照片,大概是我抬頭時拍下來的,他說道:「先過來看一下你們試拍的效果吧。」
黑白色的兩張照片,第一張我們都眼盯著相機,面皮都緊繃繃的,蒼白如營養不良者。
第二張畫面就活潑多了,我和許原抬頭往上看,有人往前看露出驚訝表情,也有人看向我和許原兩人嘲笑著的。
「別露出不自信的神情,你們也可以拍出好照片啊,照像機對準你們的時候,按照攝影師的要求變身為另外一個人吧!"
在正式開拍前,耀表哥這樣對我們說。
***
單人照,雙人照,三人照一直到七人照互相打亂的組合,從心理上的緊張到放鬆再到生理上的全身僵直,不知拍了多長時間,用掉了多少卷菲林。
「你們之中有沒有情侶?」
在拍攝休息當口。耀表哥突然這樣問。
「有啊。」
「是誰?」
「朱梅和楊如華。」
陳小燕他們的手指指過來。發覺自己已成了大家注視的目標,我問了閃隱在范思的背後。
耀表哥看了我和楊如華一眼說:「你們過來,站在一起好嗎?」
楊如華先走進鏡頭之下,他朝我叫了一聲:「朱梅,別害羞了,快過來吧!」
誰害羞啦。並不同於以往在他面前驚懼的感覺,而是一種虛無的壓力,那是一種只要一聽到楊如華的聲音,看到他的樣子,就會有種心沉沉甸甸,被束縛的恍惚感。
是因為太在意而有這種感覺嗎?
我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走到楊如華身邊。
「有真摯的感情就勝過一切了。靠近一些,笑一下……不要那麼僵直啊,剛才你們拍寫真照片時,表現得都很不錯……對,好。」
一次性相機即時吐出照片,耀表哥撕下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看樣子並不滿意。他把照片放在身側的活動小抽屜工具架上,四周看了一下,指向范思說:「你過來一下好嗎?與她換一下。」他又指了指我。
「對不起,我並不參加新婚套照的照像。」
「為什麼?」耀表哥直起身看著拒絕的范思。
「我討厭穿裙子。」
「……你不想改變一下自己嗎?」
「范思。」陳小燕說,「是你的話穿起婚紗裝絕對極為美麗呢。」
「我討厭穿裙子。」
已慢慢踱到范思身邊的我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充滿愧疚地說:「對不起。」
「啊。
范思不解的低下頭看著我。
「都是因為我你才不穿裙……」
「才不是哩。」范思的手按了按我的頭,「你胡思亂想些什麼呀,真受不了你……」她皺了皺眉鬆開手掌問:「喂,你頭上到底被噴了多少發膠啊,粘粘的難受死了。」
勸說不動范思的耀表哥只好把剩下的三男二女組合起來,由在鏡頭面前的協調度而斷定准與誰更適合做搭檔。
首先拍楊如華與陳小燕的皇室系列,然後是唐雲颯和胡青青的激情系列,再次是許原和我的妖精系列。
光看名稱都可知道要拍的是什麼內容,皇室的豪華神秘,激情的性感絢麗,妖精的純潔俏美。
和許原拍照輕鬆多了,他穿著比淡青色婚紗服顏色深亮一些的新郎服,妝扮得粉妝玉砌一般。這樣形容男孩子大概很怪,但大而清亮的眼睛,柔和的唇線,尖型的下巴,白皙的皮膚,若穿上女裝的話,絕對會比絕大多數女生漂亮許多。我們放鬆時時幾乎忘了攝影機的存在,不知不覺間,妖精系列便拍好了。
從灼熱的聚光燈下跑開,即使婚紗是用輕紗做成,但繁瑣重疊的設計穿在身上還是又悶又熱。我摘下頭紗拖起蓬鬆的裙擺走到范思跟前。她拂開我臉頰上的散發,遞過一瓶礦泉水,柔聲問:「累不累?」
「累死了啦。」
我接過寶特瓶,怕把口紅抹掉而小心喝著。
聚光燈下唐雲颯和胡青青正在擺著poSE,與我和許原不同,他們有許多接腰,吻臉頰狀的親密動作。
「哦哦,好大膽哦。」
「因為是激情系列嘛。」
范思無動於衷地說,她伸出手來,在我的額角處接了按,「有流汗啊,馬上請化妝師補一下妝。」
「嗯。」
范思的手指尖有微微粗糙感,撫在臉上麻麻燙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