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說得太過分了,對不起。」
低低啞啞的聲音有種迷惑的魔力,我抬眼看他,夏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他白皙美麗的臉上,更讓人有驚艷的感覺。
「不,是我太過分了,雖然不是有意的,但還是傷害了你……你受傷了嗎?」
楊如華無奈地苦笑:「現在……還說這種話。」
「可是我不會把范思讓給你的。」
楊如華臉上佈滿吃驚的線條:「你現在還那樣想嗎?」
「不關范思的事情,從見面起,我一直喜歡的就是你啊,是你讓我快樂和受傷的,范思和我只能做朋友或敵人,對她惟一激烈的感情是嫉妒,嫉妒你與她如此親近。」
我張大眼睛看著楊如華激動的神態……喜歡我?
怎麼會,我長得又不漂亮,性格也不算可愛。
「真不知為什麼會注意到你,比你美麗,比你溫柔得多的女孩子多得是啊。」聽楊如華這樣說,心裡還真不是滋味。「明明知道你眼中只有范思,聽到你說喜歡我時,還是高興得立刻就答應了,在一起時也一副害怕的模樣,只有談論起范思時你眼中才閃閃發光,雖覺奇怪,但還是像傻瓜一樣期待著與你見面。」
冰紅茶與糕點端了上來,等侍者走後,楊如華繼續說。
「但越喜歡你越覺得不對勁,我變得敏感小心,始終有一個人橫在我們中間……與范思……是有賭博的意味,想看一下過後她會怎麼對你說,結果當時就被你看到了……我原本壞心地想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畢竟她是你最信任的人吧。如果你受傷再乘機安慰你,再說自
己不是故意這樣的,會不會能奪取你完整的心……」
「不會的。」我打斷他的話:「我討厭不專一的男生。」
「是你不信任我吧,而我太高估自己。」楊如華喝了口茶苦笑著:「我和范思做了一樣的事,得到的待遇卻不一樣。你的心完全向著她……初吻給了彼此都永不會相愛的人,我們也都是傻瓜……為什麼我所愛的女子都不愛我呢。」
「……美人媽媽嗎?」
「還有你!」
淡笑著哭泣般的臉,在金色光線的纏繞中,有種惑人的柔麗與悲哀。這樣美麗又出色的男子,為何我竟不為他動心呢。
淡紅色的茶,茶上有碎碎如雪花的冰屑,喝下去有種沁人心脾的冰甜氣味,把酷暑的熱氣全部消散。
放下玻璃杯,我連忙轉移話題:「那個相川七瀨的碟子我拿來了。」解開背包,我掏了掏把歌碟遞給他。
「喜歡聽嗎?」楊如華並沒伸手去接。
我點點頭。「喜歡聽的話就送給你吧。」拿歌碟的手在空中停了三秒鐘,我收回來,把碟子放回背包中說:「謝謝。」
「唐雲颯拿來的那些照片你看了沒有?」楊如華突然問。
期末考試之前,唐雲颯終於把耀表哥所拍的照片拿到學校來,每一個人都拍得非常有個性。尤其是唐雲颯、楊如華、許原三人坐在長椅上的照片。
唐雲颯的酷,許原的純,楊如華的冷美在黑白照片上以極大的視覺衝擊力量顯現出來,當場鎮得一班同學密謀著要把照片投到明星雜誌上去,賺幾兩銀子花花。
「在婚紗照中,你和范思照的那套最受好評,因為一看便知是濃情蜜意的情侶。」楊如華嘲笑似地翹起嘴角:「那時就有預兆了呀,連第一次見面的人都可看出我們
的心並不在一起。」
「嗯……嗯,你和陳小燕的照片也被耀表哥留下了啊。」我期期文文地說。
「是很好的婚紗範本吧。」
楊如華自嘲地單手托腮看著玻璃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
我低下頭咬了咬吸管,感覺到有人正在看過來。我向四周看了一下,發現茶樓內有七成以上的顧客是女孩子,她們注意的人顯然是楊如華,見我看過去,有的女孩子轉過頭和同伴竊竊私語,有的朝我笑了笑。
我這才發現楊如華今天穿的是白色的帶帽無袖衫,襯著健康的身體,優雅的舉止,美麗的臉在任何時候都很搶眼。
「你對范思說過嗎?」
美麗的臉轉過來,沒頭沒腦地問。
見我不解,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你喜愛范思的話呀。」
我低下頭去搖了搖頭:「我不想讓她知道,只要現在能呆在她身邊就行了。」
「……她總有一天會喜歡一個男生而離開你吧,也許不會離開你繼續做朋友,但是我不認為你可以若無其事的再呆在她身邊……你又會重蹈覆轍嗎?」
「也許你們一年後就要各分東西,畢竟同一所大學並不是想考便能考上的。不過我們會更早分開。」
「對不起。」
「對這件事你不用道歉。我所說的分離不是心理而是距離上的,這是誰都料不到的事。」
「……你要搬家嗎?」
「對啊。」楊如華笑起來,這次倒沒一絲陰霾,如雨後劃過晴空的一道彩虹:「只要不是你感興趣的,別人又不告訴你的事情,你真是可以徹底什麼都不知道。」
好像被取笑了,但與其看他消沉的樣子,這樣的笑容倒很適合他。
「是搬家,不過是搬到南方去。媽媽已把我的學籍轉去了,再過三四天,我就會南下,去熟悉那邊的環境。」
楊如華趴在桌子上,下頷枕著手臂,像惡作劇成功嚇到我般有些俏皮地笑了。
「騙人!」 怎麼會呢,這樣突如其來的分離,心一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哼哼,後悔也晚啦,我不會為你留下來的,我要在那邊找到比你好百倍的女孩子。」
「嗯……早戀是不對的。」
「你根本沒資格說我!」
雙手把玩著長直的玻璃杯,我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情況,將來的事還太遙遠,現在最大的目標是和范思一起考上大學。
「我們從那天後再沒見面了,所以有許多事沒有說清楚……在走之前,我想和你說句再見。中國那麼大,以後再見面的機會應該很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