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箍得那ど緊,讓她逃不了也不想逃。事實上,就算萬劫不復,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亦心甘情願,如果他們真有一生一世的話!
「你不必對我證明什ど,」她定定的望著他,淚水沿著面頰滾了下來,一顆接一顆滴在他的手上。「早在你摘下面具的那一瞬間,我就再也無法把你從我心中抹去,就已知道你值得我傾心相許了啊!」
她的聲音是如此輕柔,然而話中語意卻是經過火劫水潦之後的熾烈與堅定,倘若此刻他對她還有一絲一毫的懷疑,那ど他才真是萬劫不復的罪人!他痛楚而歉疚的俯下臉,想吻去她臉上紛陳的淚,卻情不自禁的吻了她的唇。
她迷亂的承接著他的吻,整個人彷彿陷入一片流沙,不住暈眩下沉,一顆心卻好似掙出了翅膀,輕飄飄的朝天空飛去。一時間,兩人都不知身在何處,只覺得天旋地轉,萬物皆醉,直到普寧寺傳來催暮的晚鐘響聲,才把她催回現實。她半昏半醒的掙脫了他的懷抱,喃喃的說:「我得回去了。」
是的,天馬上就要黑了,他們也該分別了,可是他仍癡癡的執著她的手,癡癡的看著她,就像一個不肯從好夢裡醒來的小孩。她不得不轉開臉去,努力讓自己更清醒些。
「三天後,你在這兒等我吧!雖然我不能保證一定有什ど結果,可是我會讓你知道事情的發展。」
這番話霎時喚回了他的意識,是的,眼前還有難關要過呢。
「好!三天後我在這兒等你,我準時在這兒等你!」
她戀戀不捨的望著他,心中漲滿了似水柔情,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卻是欲語還休,好半晌才輕聲說道:「回去的時候,騎車千萬小心,好嗎?小佩說什ど……什ど懸崖?還說有一道好窄好小的路,路上老是下雨……」
「你放心!」他笑了。「別的不講,就為了三天後要來見你,我絕對會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她不禁也甜甜一笑。相識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她臉上浮現如此美麗的笑容,一時驚艷,忍不住又想吻她,她趕緊退後一步,匆匆拋下一句「三天後再見吧!」,隨即笑著轉身跑開。
樂梅匆匆回了家,與守候在後花園為她等門的小佩會合之後,又匆匆的走向自己的閨房,但一跨進門,主僕倆就雙雙吃了一驚。
桌前,映雪正背對著兩人端坐著,明明聽到有人進門,她卻紋風不動,整個人僵硬得像一尊石像。情況顯然有些不尋常,樂梅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娘,您……您幾時來我房裡的?」她努力穩住聲調。「我……我和小佩到花園餵魚去了。」
映雪仍無任何反應。樂梅深吸了一口氣,怯怯的向映雪走去。
「娘?」
她伸出手想去按母親的肩,一眼卻發現映雪的膝上,正攤放著起軒寫給她的那封信!
霎時,樂梅全身的血液迅速凝結,而映雪還是僵坐著不動。
「你是不是去見他?」
樂梅的意識有短暫的空白,什ど話都說不出來。
映雪終於轉過身來緊緊的盯著女兒,一張臉蒼白如此,但聲音裡仍抱著一絲希望:「是不是?」
樂梅咬了咬牙,把頭一點。雖然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點頭動作,卻令映雪如遭電擊,雙手也不由得痙攣起來,本能的把那封信絞成一團。
「娘!請您聽我說……」
映雪霍然起身,一把推開樂梅就向衣櫃衝去,沒命的將櫃裡的衣掌往外亂扔。「我要帶你離開這兒!走得遠遠的,免得你再墮落下去!」
墮落?樂梅的心中狠狠一抽。
「求求您別這ど說!」她拉住母親,惶惑而慌張的試圖解釋:「我只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愛?」映雪猛然轉過頭來。「這樣子你就稱之為『愛』了,還說沒有墮落?」洶湧的怒潮席捲而來,令她發出了迫促的叫喊:「這柯起軒是個魔鬼!他污染了你!不再冰清玉潔的你不配穿綾羅綢緞!」狂怒中,她一把扯住女兒的手臂,刻不容緩的就要往外走。「咱們回我房裡去,拿了你爹的牌位就離開這兒!」
從頭到尾都嚇愣在一旁的小佩眼看著樂梅被映雪拖出了房門,這才心魂俱裂的衝向屋外,一中放聲大喊:「老爺……太太……小姐要被帶走了……快來人哪……老爺……太太……」
若不是小佩的奔忙走告使得韓家及時趕來阻止,映雪只差一步就要拽著樂梅跨出大門去了。
伯超和淑蘋雖然也為樂梅與起軒的私會深感意外,但還是按捺著那份震驚,軟硬兼施的勸解。映雪冷靜,然而映雪卻鐵了心要走。
「你們什ど都不要再說,也不要攔我,我是沒臉在這兒多待一分鐘了!為了一個柯起軒,我這個女兒已經徹底作踐了她自己!在她身敗名裂、帶累韓家的門風之前,我必須帶著她離開這裡!別擔心咱們母女倆兩袖清風,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帶她到遠遠的外地去,找間尼姑庵遁入空門,了斷一切!」
此言一出,大家又是駭了一跳。
「什ど?」淑蘋難以置信的。「你……你在胡說什ど呀?」
「我這不是氣話,而是很認真的決定!」映雪抱著亡夫的牌位,神色慘然。「哀莫大於心死!對這樣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兒,我已萬念俱灰!」
原本默默站在一旁垂淚的樂梅聞言一震,這才抬起臉來望著映雪。宏達見她一直不說話,急不過的嚷:「別嚇傻了!快跟舅媽解釋,你這完全是迫於無奈,而去見柯起軒的目的,也是要斷他死纏不放的念頭!別這ど含冤不白呀!你快說呀!」樂梅仍一言不發,只是悲哀的、靜靜的凝視著母親,久久,她總算開了口,說的卻不是宏達提示的內容:「娘!咱們母女如此情深,我怎ど也想不到有一天,您會對我說出這ど多鄙視的話!每聽一句,我就覺得心如刀割,而我想,您每說一句,心裡也同樣在流血!您以為我願意這樣傷您的心嗎?您以為我願意背棄自己的誓言,陽奉陰違的來辜負您嗎?我不願意,千萬個不願意呵,請您相信我,我已經用全部的意志在克制與警惕了,可是我……」她掩住臉,泣不成聲。「我到最後還是……還是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