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什麼事,你快說吧!」青青有些不安。
紹謙滿頭大汗,掏出手帕來扇著風,眼睛東張西望,就是不敢看青青,一副手足失措的樣子。
「好熱啊!」他緊張兮兮,剛擦掉額上的汗,鼻尖上又冒出汗來。「你熱不熱?」青青又好氣又好笑,又心有不忍。
「你不是說有要緊事嗎?你說還是不說啊?」
「哦,好好好,我說!我說!」他飛快的看她一眼,臉漲紅了,支支吾吾的。「是是……這樣子的,算一算呢,我們交往也有一段日子了……關於我這個人怎麼樣,還有我對你怎麼樣,你就算沒有十分清楚,好歹也有個七分瞭解。所以……我……我……」「不要說了!」青青一急,慌忙阻止。
「怎麼了?」紹謙怔了怔。「我還沒有說到主題呢!」
「我叫你別說,你就別說了嘛!」青青開始倒退。
「為什麼呢?」紹謙一急,也不害臊了,身不由主的跟著她走過去。「最重要的部份我還沒講到呀!我要你嫁給我呀!」
青青腳下,一根大樹根絆了絆,她站不穩,差一點摔一跤。紹謙慌忙伸手扶住,青青又慌忙掙開紹謙的手,兩人都鬧了個手忙腳亂。青青心煩意亂之餘,眼中就充淚了,紹謙一看這等局面,揮手就給了自己一耳光。
「瞧!我這張笨嘴!明明是『求親』嘛,卻給我搞得像『逼親』似的!」青青見此,方寸大亂,淚汪汪的瞪著紹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喂喂,」紹謙著急的說:「你可別哭,別生氣呀!我知道我的口才差勁極了!可我有什麼法子?從小我就愛拳腳不愛唸書,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不管怎麼說,我最少還有兩樣優點,一我身體棒,二我絕對能夠保護你,雖然我不會講好聽的話,可我這個人,從頭到腳都實實在在的啊!」
青青仍然不說話。「你嫌我那裡不好,我還可以改!」紹謙更急了。「我好不容易把話說出口了,你也回我一句話呀……」
青青再也無法沉默了。她哽咽著開了口:
「紹謙,你的求親,讓我好感動,我這樣一個人……能夠有你這麼好的男人來求親……真是我前生修來的……可是,我不能夠答應你!有許多事,你根本不瞭解……我……我……就是不能答應你!」說完,她的眼淚奪眶而出,掩面飛奔而去。
剩下紹謙呆呆的站著,又沮喪,又失意,又自責。
「笨!」他喃喃的自語:「一定是我把話講得太急了!太直接了!應該要婉轉一點呀,應該要先表明心跡呀……瞧,事情被我弄砸了!笨!」他抓抓頭,抹去額上的汗。「對,快找世緯商量大計,看還有補救的辦法沒有?」
他轉身就去找世緯了。
第十一章
就在紹謙去找世緯「共商大計」的時候,青青也找了石榴「一吐真情」。在這「觀音菩薩」面前,她似乎可以「得救」。再也無法隱瞞自己的身世,再也無法承受兩個男人給她的壓力,她終於把一些心頭的秘密,向石榴和盤托出了。
當石榴知道她和世緯,根本不是「兄妹」時,驚訝得眼睛睜了好大好大。然後,她細細沉思,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那個何世緯,才是你的心上人啊!」她坦率的說,一對穎慧的眸子,直看到青青內心深處去。「我這才明白了!這些日子來,我一直覺得你們三個人怪怪的,現在我全明白了!怪不得紹謙每次來找你,世緯總跟著來,一副老大不痛快的樣子!原來,原來他根本在吃醋呀!」
「什麼?」青青大大一震,盯著石榴問:「有嗎?他真的有吃醋嗎?我看他巴不得我趕快嫁給紹謙呢!」
「不不不!」石榴急忙搖頭。「他肯定是喜歡你的!每次,他的眼睛總是盯著你,你笑,他也笑,你皺眉,他也皺眉……他明明是喜歡你呀!」石榴抓住了青青。「你是當局者迷,我是旁觀者清啊!」「真的嗎?」青青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想到「治蛇毒」的那個晚上,他的手指,曾輕觸過她的嘴唇。她不自禁的就抿了抿嘴唇,那手指的餘溫似乎還留在唇上呢!石榴凝視著她,看她這種神思恍惚的樣子,心中已全然明白。不禁著急的問:
「你們兩個,是在開紹謙的玩笑嗎?那裴紹謙是個耿直的人,不會跟著你們兜圈子啊!到底,你們三個人之間,是怎麼回事呢?」「我比你更糊塗啊!」青青委屈而激動的說:「你說世緯喜歡我,可是,他不要我啊!他拚命把我推給紹謙,紹謙又什麼都不知道,就是纏著我又送花又送樹的,我被他們兩個人搞得暈頭轉向,亂七八糟,你根本不曉得我有多倒楣!」
石榴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
「依我看……」她慢吞吞的說:「他們兩個大男人,才被你弄得暈頭轉向,亂七八糟呢!」
青青一驚,震動的去看石榴。石榴對她溫柔一笑,眉梢眼底,硬是有「觀音菩薩」那種「救苦救難」的慈祥。
「聽我說!青青。」她懇切而真摯的。「這件事不好玩。如果你心裡根本沒有紹謙,你要趁早讓他知道,免得他剃頭擔子一頭熱,將來怎麼收拾才好,你要幫他想想啊!至於世緯……你是不是也應該好好跟他談一談呢?」
「怎麼談?」青青無助的。「我和他根本沒有辦法談話,每次都會生氣,每次都弄了個臉紅脖子粗,不是他對我吼,就是我對他吼……你不知道他那個人有多難弄……我一定是前輩子欠了他的!」石榴靜靜的瞅著她,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管小兩口,叫作『冤家』啊!」
青青的心,怦然一跳。瞪著石榴,她張口結舌。心裡卻有些醒悟了。這天晚上,世緯在房間裡踱方步。他不斷的從房間這一頭,走到那一頭,又從房間那一頭,走到這一頭。心裡像有一鍋沸油,翻騰滾滾,煎熬著自己那紛紛亂亂的感情。紹謙下午,在學校辦公廳,向他「求救」,把他那已經理不清的感情,弄得更加混亂了。「你說你會支持我的,你趕快去幫我對她說,」紹謙急切的。「你告訴她,我不逼她,我等她!我不急,反正二十多年都過了,也沒討媳婦兒!再等個三年兩載,都沒關係!只要你老哥,別把她帶到廣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