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璇呢?子璇……」他往臥室就沖。
「你不要去吵她!」鍾舒奇一把擋住了他:「她現在需要好好靜養!」「她懷孕了!」玉農興奮的大叫著:「我聽致文說她懷孕了!我要見她呀!」鍾舒奇面色一正,誠懇的說:「對!她懷孕了!所以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請你以一個『朋友』的立場來祝福我們吧!」
「什麼?」谷玉農暴跳了起來:「孩子是我的,你跟她結什麼婚?我是她的丈夫,什麼『朋友的立場』!」
「孩子是你的?」鍾舒奇氣得臉發青:「你做夢嗎?你跟她的婚姻關係早就結束了!這也是我要跟你特別強調的!你和她離的婚是絕對算數的!你們之間的事,已經統統都過去了!你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心血來潮,說什麼丈夫老婆的了!我是孩子的爹,這點才是最重要的,懂了嗎?」
谷玉農瞪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鍾舒奇看,越看就越生氣,越看就越火大:「原來,你這個狗東西!居然敢占子璇的便宜!你混蛋!」他揪住了舒奇的衣服,想要揍他:「你怎麼可以趁人之危!你卑鄙!」「你無賴!」鍾舒奇也吼了起來:「結了婚不好好珍惜,離了婚又死不認帳!連我和子璇的孩子你都要來搶!」
「什麼叫搶?本來就是我的!」
兩個人劍拔弩張,眼看就要打起來。子默實在看不下去了,往兩個人中間一站,奮力的格開兩個人,他又生氣又失望的嚷著:「你們兩個夠了沒有?這兒好歹是醫院,吵出去給人聽了,像話還是不像話?住口!都給我住口!」
谷玉農和鍾舒奇雖然被扯開了,兩人仍然彼此惡狠狠的瞪著對方,摩拳擦掌,咬牙切齒,似乎都恨不得要把對方吞進肚子裡去。子默把兩個人都往門外推去:「你們先走!誰都不許再吵!這件事,只有子璇說了才算數!我要先問問清楚!」「我也要去問!」谷玉農說。不肯走。
「我也要去問!」鍾舒奇說。也不肯走。
「你們誰都不許去問!」子默氣瘋了:「好好,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問!」子默進到病房,看見子璇靠在床上的枕頭堆裡,對著窗外默默的出神,顯然,外面的一番爭執,她全聽到了。她臉上有種孤傲的冷漠,好像外面的爭執,與她毫無關係似的。她的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很深邃。
「你聽到了嗎?」子默強抑著怒氣,問:「子璇,你怎麼弄到這個地步?孩子到底是誰的?你說!」
她緊抿著嘴,半晌,才說:
「不知道!」「不知道?」子默真想給她一個耳光,又強行壓抑住了。「你墮落了!你這樣不愛惜自己,你真讓我太失望了!你以為這就是開放?就是前衛嗎?你如此不自愛,你叫別人怎麼愛你?」子璇震動了一下,臉色更加蒼白了。
「孩子……不是他們的!」她輕聲說。
「那麼,」子默走過去,抓住了她的肩膀,強迫她面對著自己,低聲問:「是梅若鴻的?你告訴了他沒有?他不承認嗎?他不要嗎?你說話呀……說話呀……」
她的眼神更加深邃了,像海一般,深不見底。
「孩子……不是任何人的,他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我沒有要任何人對他負責任!我自己會對他負責任!」
子默深深的看著子璇,他懂了,就算他是白癡,他也知道誰是孩子的父親了!他放開了子璇,走出房間。客廳裡,谷玉農和鍾舒奇攔了過來,用充滿希望的眼光望著他,急急的追問著:「她怎麼說?她怎麼說?」
「她說——」他咬了咬牙,抬頭看著兩個人:「孩子是她一個人的,她不要你們任何一個來負責!」他吸了口氣,又難過、又傷感。頓了頓,才懇切的對兩人再說:「假若你們兩個都愛她,在這個時刻,就不要再去追問,再去折磨她,讓她好好休息,等她休息夠了,身體好了,我們再來研究這事要怎麼辦。現在,你們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子璇那衰弱的情況下,不要再爭執,不要再吵鬧了!」
谷玉農和鍾書奇都納悶著,困惑著,也都若有所失。彼此再互看了一眼,就都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癱下去了,無力再爭執什麼了。這天下午,子默到了水雲間。
若鴻和芊芊,正忙著把裝好框的畫,做最後的整理。畫展只剩下三天,就要舉行了。還有好多事沒有辦,兩人都忙得團團轉。當子默出現的時候,若鴻在震驚之餘,立即就熱情洋溢了。他興奮的喊:「子默!你知道我要開畫展的事了,是嗎?你肯來看我,就是給我最大的鼓勵了!這表示,你對我前嫌盡釋了!是不是?」
子默強壓著怒火,看了芊芊一眼,走到若鴻面前。
「走!我有話要問你!我們出去談!」
若鴻一怔,看到子默滿臉寒霜,他的熱情被撲滅了,笑容一收,他僵了僵說:「那……你就問吧!」子默再看芊芊一眼。心中依然為芊芊而痛楚著,臉色更難看了。芊芊覺得不太對勁,對子默怯怯的回了一瞥,急促而不安的說:「子默,你要我迴避是嗎?」
「你要問就問呀!不必忌諱芊芊!」若鴻見子默和芊芊看來看去,心裡頗不是滋味。「我跟芊芊之間,沒有秘密!」
子默震動了,更是怒火中燒,一發而不可止。
「好!很好!沒有秘密!那麼我就當了她的面談吧!子璇懷孕了!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你預備怎麼辦?」
「□」的一聲,芊芊手中的一個釘錘,掉到一張畫框上,把玻璃打得粉碎。若鴻一驚,急忙對芊芊吼:
「當心我的畫!」子默一把揪住了若鴻的衣襟,把他推抵在牆上,他瞪著若鴻,眼中幾乎噴出火來。咬牙切齒的,他不相信的問:
「我告訴你子璇懷孕了,而你只關心你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