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煙雨朦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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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頁

 

  「什麼?」我嚇了一跳。

  「有人幫助她,他們撬開了鐵櫃,鋸斷了窗子的防盜鐵柵,取走了所有的現款、首飾和金子。你來看!」

  爸爸推開雪姨的房門,我站在門口看了看,房裡是一片凌亂,所有的箱子都打開了,衣物散了一地,抽屜櫥櫃也都翻得一塌糊塗,像是經過了一次盜匪的洗劫。看情形,那個姓魏的一定獲得了雪姨被拘禁的情報,而來了個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偷得乾乾淨淨。是誰給了他情報?爾豪嗎?不可能!爾豪根本不知道魏光雄其人,而且他也不會這樣做的。看完了雪姨的房間,我跟著爸爸走進爸爸房內。爸爸房裡一切都整齊,只是,那個鐵櫃的門已被撬開,裡面各層都已空空如也。我站著,凝視著那個鐵櫃,一時,竟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就在昨天,爸爸還曾指著那鐵櫃,告訴我那裡面的錢都將屬於我,現在,這兒只有一個空的鐵櫃了。人生的事情多麼滑稽!爸爸,他的錢是用什麼方式得來的,現在又以同樣的方式失去了。這就是佛家所謂的因果報應嗎?但是,如果真有因果報應,對雪姨未免就太客氣了。

  我走到鐵櫃旁邊,蹲下去看了看撬壞的鎖,這一切,顯然是有人帶了工具來做的。站起身子,我靠在鐵櫃上,沉思了一會兒,問:「爸爸,你要不要報警?」

  「報警?」爸爸呆了呆:「警察會把她抓回來嗎?」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說:「可能抓得回來,也可能抓不回來,不過,無論如何,警察的力量總比我們大,如果想追回那筆錢,還是報警比不報警好些。就是……報了警,恐怕對爸爸名譽有損,爸爸考慮一下吧。」

  爸爸鎖著眉深思了一會兒,毅然的點了一下頭:「報警吧!我不能讓這一對狗男女逍遙法外。」

  於是,我叫阿蘭到派出所去報了案。

  爸爸沉坐在他的安樂椅裡,默默的發著呆。他那凌厲的眼睛現在已黯然無光,閉得緊緊的嘴雖然仍可看出他堅毅的個性,但微微下垂的嘴角上卻掛著過多的無奈和蒼涼。我凝視著他,不敢承認心中所想的,爸爸已不再是叱吒風雲的大人物了,他只是一個孤獨、無助而寂寞的老人。在這人生的長途上,他混了那麼久,打遍了天下,而今,他卻一無所有!捲逃而去的雪姨,被逐出門的爾豪……再包括我這個背叛著他的女兒!爸爸,他實在是個最貧乏、最孤獨的人。

  「唉!」爸爸突然的歎了口氣,使冥想著的我嚇了一跳。他望著我,用手指揉揉額角,近乎淒涼的說:「我一直預備給你們母女一筆錢,我把所有存摺提出,想給你作結婚禮物。現在,」他又歎了口氣:「什麼都完了。我一生打了那麼多硬仗,跑過那麼多地方,從來沒有失敗過。今天,居然栽在王雪琴這個女人手裡!」我沒有說話,爸爸又說:

  「你現在拿什麼來結婚呢?」

  「爸爸,」我忍不住說:「何書桓要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錢,他們不會在乎我的嫁妝的。」

  「年輕人都不重視金錢,」爸爸冷冷的說:「但是,沒有錢,你吃什麼呢?」這句話才讓我面臨到真正的問題,假如雪姨真是一掃而空,一毛錢都不留下來,這家庭馬上就有斷炊的危險。那麼,爸爸和如萍的生活怎麼辦?還有躺在醫院裡,因大出血而一直無法復元的夢萍,又怎麼辦?我和媽媽,也要馬上發生困難。這些問題都不簡單,儘管許多人輕視金錢,認為錢是身外之物,但如果缺少了它,還非立即發生問題不可!我皺了皺眉,問:「爸爸,你別的地方還有錢嗎?銀行裡呢?」

  「沒有,」爸爸搖搖頭:「只有一筆十萬元的款子,以三分利放給別人,但不是我經手的,借據也在雪琴那兒,每次利息也都是雪琴去取。」這顯然是不易取回來的,放高利本來就靠不住!我倚在鐵櫃上,真的傷起腦筋來,怎麼辦呢?雪姨是跑了,留下的這個大攤子,如何去善後呢?雪姨,這個狠心而薄情的女人,她做得可真決絕!警察來了,開始了一份詳細的詢問和勘察,他們在室內各處查看,又檢查了被鋸斷的防盜鐵柵,詢問了雪姨和爸爸的關係,再仔細的盤問阿蘭。然後,他們望著我說:

  「你是——」「陸依萍,」我說:「陸振華是我父親。」

  「哦,」那問話的刑警人員看了看爸爸,又看看我說:「王雪琴是你母親?」「不!」我猛烈的搖了搖頭:「不是我的母親,是如萍的!」我指著如萍說。「那麼,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警察指著我和如萍問。

  「不錯。」我說。「那麼,陸小姐,」警察問我:「你昨天夜裡聽到什麼動靜沒有?」「哦,我不住在這裡,」我說:「我今天早上才知道這兒失竊的。」「那麼,」那警員皺著眉說:「你住在哪裡?」

  我報出了我的住址。「你已經結婚了?」那警員問。

  「誰結婚了?」我沒好氣的說。

  「那麼,你為什麼不住在這裡?你和誰住?」

  「我和我母親住!」「哦,」那警員點點頭:「你還有個母親。」

  我有點啼笑皆非,沒有母親我從哪裡來的?那警員顯然很有耐心,又繼續問:「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我不耐煩的說:「這些與失竊案毫無關係,你們該找尋雪姨的下落,拚命問我的事有什麼用?」「不!」那警員說:「我們辦案子,不能放棄任何一條線索。」

  「我告訴你,」我說:「我母親決不會半夜三更來撬開鐵欄杆,偷走雪姨母子和錢的!」

  「哦?」那警員抓住了我的話:「你怎麼知道是有人來撬開鐵柵,不是王雪琴自己撬的呢?」

  「雪姨不會有這麼大力氣,也不會有工具!」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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