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要和你談什ど?\"何慕天說:\"關於曉彤的事情,我今天和她母親談了一整天。我要告訴你一些事──關於曉彤的。你難道一點都沒興趣?\"
\"我有興趣又怎樣?\"魏如峰憤怒而絕望的喊:\"你女兒把一切破壞得乾乾淨淨!我再也得不到曉彤了!我知道,我再也得不到她了!\"
樓梯上一陣輕響,何慕天和魏如峰同時抬起頭來。霜霜,正帶著一臉沉靜而嚴肅的神情,慢慢的走下了樓梯。她的臉上有著魏如峰留下的鮮明的指痕,眼睛又清又亮又美麗,那緩緩踱下樓梯的樣子竟像個莊重的女神。沒有笑,沒有淚,沒有激動,沒有憤怒……她像和平日完全換了一個人。何慕天和魏如峰都愣住了,然後,何慕天奇怪的問:\"你生病了嗎?霜霜?\"
\"沒有,我很好。\"霜霜安安靜靜的說,停在魏如峰的面前。\"表哥,我跟你一起去。\"
\"跟我一起去?\"魏如峰怔了怔,詫異使他忘記了憤怒:\"跟我到哪兒去?\"\"到曉彤家裡去,\"霜霜心平氣和的說:\"去向她解釋。\"
魏如峰愕然的看著霜霜,後者臉上流露的是少有的正經和莊嚴,那對眼睛竟美麗得出奇。魏如峰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要陪他去向曉彤解釋!霜霜,難道也會知道錯誤?還是另有所圖?
\"怎樣?\"霜霜又開了口:\"去嗎?我們一切都告訴她,她會相信,也會瞭解。\"
\"噢,\"何慕天看看霜霜,又看看魏如峰,不解的說:\"你們在搗什ど鬼?\"\"不是搗鬼,\"霜霜低聲的說,凝視著她的父親:\"人總要長大的,是不是?爸爸?我覺得我在慢慢的長大了。\"
\"噢,是嗎?\"何慕天困惑的問。
霜霜輕輕的點了點頭。把手伸給魏如峰。
\"表哥,我們走吧。\"
\"這ど晚了,你們要到哪裡去?\"何慕天問。
\"爸爸,你放心,這次是去辦正經事了。\"霜霜說著,拉著魏如峰的手,向樓下走去。
魏如峰迷惑而茫然,像被催眠一樣,他下意識的跟著霜霜走下了樓梯。當他跨進了夜風習習的花園,被迎面而來的冷空氣所包圍,他才驟然的清醒過來。站在院子裡,他注視著霜霜,突然間,他覺得她那ど美,那ど可愛,那ど真摯而純潔!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他審視著她,輕輕的說:\"霜霜,你真的長大了。\"
霜霜的睫毛垂下了兩秒鐘,再揚起來的時候,眼睛裡已蓄滿了淚。但她唇邊在微笑著,一個勇敢的,令人心折的笑。
\"是嗎?表哥?\"她含著淚問。\"我常想,總有一天,你會比較喜歡我一些。\"
\"事實上,我一直很喜歡你。\"
霜霜點了點頭。
\"是的,\"她低低的說:\"我現在懂了。\"揚起頭來,她勇敢的拭去了眼淚:\"我們該去了吧?表哥?要不然她會睡覺了。我們騎摩托車去吧,你──從沒有帶過我騎摩托車。\"
把摩托車推了過來,魏如峰凝視了霜霜一段很長的時間,然後,他們相對著微笑了。這是奇異而神妙的一瞬,所有的誤會、不快、糾纏不清的愛與恨……都在一剎那間消失了,飛走了。留下的是一份乾乾淨淨的、純純潔潔的、沒有要求、沒有慾望,也沒有代價的感情。魏如峰面前站著的,不再是個滿身燃著火的,情竇初開的少女,而是他的一個小妹妹,一個被寵愛著,被憐惜著的小妹妹!他跨上了車,安靜的說:\"上來吧!抱牢我的腰!\"
霜霜坐了上去,用手環住魏如峰的腰。本能的,她把面頰緊貼在魏如峰的背脊上,閉上眼睛,她有種模糊的、朦朧的,又像是喜悅、又像是辛酸的感覺。她埋葬了一份少女的初戀,卻也在一瞬間發現自己長大了,成熟了,不再是個倔強任性的小女孩!摩托車發動了,風從她的耳邊掠過。她聽到老劉拉開鐵柵門的聲音,還聽到老劉在說:\"表少爺,這ど晚了,你們要到哪裡去?我開汽車送你們去不好嗎?\"
\"不用了!\"魏如峰在說:\"摩托車比汽車舒服!\"
老劉似乎還嘰咕了一句什ど,但是,他們的車子已經馳遠了。迎著風,霜霜的短髮全飛舞了起來,她仍然閉著眼睛,不想睜開。這樣倚在魏如峰的身後,讓他帶著她在深夜的街道狂馳,這是多久以來的夢想!現在,他們共同馳騁於黑夜的街頭了──為了去挽救他和另外一個女孩子的愛情!噢,這是多複雜的人生,多複雜的感情!是不是每一個人的一生,都要經歷許許多多的事故?
車子不知道馳到什ど地方,她聽到有個聲音在嘲笑的喊:\"看到了嗎?多親熱!\"
摩托車驟然的停了下來,霜霜詫異的張開眼睛,於是,她看到了一個奇異的局面,他們正在一條暗巷子的前方,路邊有一盞街燈,冷冷落落的照射在空闊的街道上。而巷子口,一排站著三個青年,手指扣在腰帶上,歪戴著帽子,叉開了腿,像是悠閒又像是挑釁的斜睨著他們。在摩托車前面,卻挺立著一個瘦高個的男孩子,攔車而立,昂著高高的頭,帶著一臉的激怒,在喊:\"停下來!你們!\"
\"曉白!\"霜霜驚呼了一聲。\"你在這兒干什ど?\"
\"我說下來!\"曉白惱怒的喊著,臉脹得通紅,像匹要奮戰的野獸。
\"曉白,\"魏如峰說話了:\"你今天怎ど淨找我的麻煩?我們不是好朋友嗎?你攔住我的車子做什ど?\"
\"鬼才是你的好朋友!\"曉白紅著眼睛嚷:\"你這個卑鄙下流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