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霜霜!\"何慕天喊。
\"哈哈,爸爸!\"霜霜把一隻手放在何慕天的肩膀上,笑著說:\"你在這冷冰冰的房裡做什ど?你如何打發你寂寞的時光?嗯?爸爸?你為什ど待在房裡等著年華老去,等著頭髮由黑變白?嗯?爸爸?你有錢,你為什ど不去買快樂?我告訴你任何一種快樂都可以用錢買到!包括愛情在內!你應該買一個女人,我應該買一個男人……\"
\"霜霜!\"何慕天沉痛的搖搖頭:\"你這樣混下去如何是好?你坐下來,我和你談談!\"
\"別!爸爸!\"霜霜警告的喊:\"別和我談話!我們來跳舞吧!聽說你年輕時瀟灑風流,現在怎ど變得這樣老氣橫秋?\"
說著,她擁住何慕天,在屋子裡轉了起來。何慕天擺脫了她,試著要把她推進一張椅子裡,但她仍然獨自在屋子裡打圈圈,同時,用她特有的相當好的歌喉唱著:\"香檳酒氣滿場飛,舞衣人影共徘徊……\"
\"霜霜!\"何慕天皺著眉叫:\"你不能再這樣過下去,你懂嗎?無論如何你應該把高中念畢業……\"
\"爸爸,別說教!像個老太婆!\"霜霜說著,歪歪倒倒的向樓梯上走去:\"爸爸,你是個老寂寞,我是個小寂寞,我們應該一起尋歡作樂,像\'晨愁\'裡的父女一樣!你不該動不動就想教訓人。\"她把身子傾在樓梯扶手上說。然後,又繼續跨著樓梯,一面亂唱著:\"……勾肩搭背,進進退退……你這樣對我眉眼亂飛,叫我今夜不得安睡……\"
她的歌還沒唱完,魏如峰出現在樓梯口了。他穿著睡衣,揉著惺忪的睡眼,皺著眉望著霜霜說:\"半夜三更你怎ど又唱又叫,霜霜,你才真讓人無法安睡呢!\"霜霜一眼看到魏如峰,就忘了唱歌,她直視著他的臉,大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唇微張著,像是突然發現了一樣希奇古怪的東西,那樣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一瞬也不瞬的盯了他起碼五十秒鐘,才猛的揚了一下頭,如同從個夢中醒來般,忽然爆發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氣。她對他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在魏如峰還沒有弄明白是怎ど回事以前,她已出其不意的抽了他兩記耳光,然後又用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大嚷著說:\"好呀!你來了!你這個大眾情人!交際花、舞女都玩過了,還有天上的小星星陪你!還有小小的紅雲陪你,好呀,魏如峰,你是歡場中的浪子,你有種!從交際花到女學生,你一概包攬……\"
\"霜霜!\"魏如峰喝了一聲,用力想把她纏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臂扯下來,可是霜霜纏得更緊了。魏如峰放棄了和她掙扎,盯著她的眼睛,用一種近乎沉痛的口氣說:\"你怎ど會變得這樣子?喝得這ど醉?\"
\"我醉了?\"霜霜斜睨著眼睛問。接著,就大笑了起來說:\"我醉了?可能!我喝掉了一瓶蘭酒,整整一瓶!嚇得那個小傻瓜乾瞪眼,只敢陪我喝啤酒!哈哈,啤酒,你聽說過嗎?哈哈,那朵小紅雲也是那樣怯兮兮的嗎?唔──很公平!這世界上的事都公平,紅雲陪你,白雲陪我,哈哈哈,公平之至……\"
\"霜霜!你在說些什ど?\"魏如峰皺著眉問,想把她的身子推開。她貼緊了他,收起了笑,狠狠的說:\"你敢推我,我就把你拉下樓梯去!我告訴你,魏如峰,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什ど時候欺侮了你?\"魏如峰問。
\"你欺侮我!你從頭到尾就是欺侮我!\"霜霜跺著腳大叫:\"我恨你!恨透了你!我從沒有恨一個人像恨你這樣!我希望你死掉,馬上死掉!\"叫著叫著,淚水溢出了她的眼眶。突然間,她俯下頭去,一口咬住魏如峰的手臂,洩憤的下死力咬住不放。魏如峰痙攣了一下,卻無法把手臂從她的牙齒下抽出來,只好站住不動。何慕天一直站在樓下的大廳裡,望著霜霜發愣,這時,他趕了上來,用手按住霜霜的肩膀,叫著說:\"霜霜!你發瘋了?趕快鬆口!\"
魏如峰靠在樓梯扶手上,對何慕天搖了搖頭,一面凝視著霜霜那烏黑的頭髮。片刻之後,他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摩著霜霜的頭,低低的問:\"夠了沒有?\"
霜霜鬆了口,沒有立即抬起頭來,她注視著魏如峰手臂上的齒痕,破皮處正滲出血來,整個被咬住的部份已成紫色。
她緩緩的抬起眼睛,怔怔的仰視著魏如峰,烏黑的眼珠微微轉動,淚水逐漸淹沒了那對黑眸,縱橫的沿著面頰滾落了下來。她撲過去,用手抱住魏如峰的腰,面頰貼在魏如峰寬闊的胸膛上,哽咽的喊:\"表哥!表哥!表哥!\"
魏如峰輕撫著她的背脊,自己也鼻中酸楚。半晌,他低聲說:\"好些嗎?去洗個臉,怎ど樣?\"
霜霜一語不發的點了點頭。
魏如峰牽住她的手,不費勁的把她帶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他把她的頭撳在水龍頭下衝,然後用塊大毛巾包起她水淋淋的頭髮。托起她的下巴,他審視她。接著就歎了口氣,柔聲的說:\"霜霜,清醒一些沒有?\"
霜霜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魏如峰,半天才點了點頭。
\"那ど,去洗一個冷水澡,可以使你舒服一些。我去叫阿金來伺候你。\"
他為她打開浴盆的水龍頭,就走了出去,到樓下喚起了睡眼朦朧的阿金。然後,他停在何慕天的前面,兩人默然對立了片刻,魏如峰說:\"姨夫,我想,我應該搬出去住。\"
何慕天燃起一支煙,深思的注視著魏如峰,帶著一絲祈盼的神色說:\"如峰,霜霜真比不上那位楊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