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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頁

 

  「哎喲!趙大律師!」維珍調侃的笑著:「你總不至於還不知道,佩吟和我哥哥訂過婚的吧!她和我哥哥之間啊,嘖嘖,就別提有多要好了!假若我哥哥沒出國,今晚我嫂嫂也不會站在你家書房裡了!」「那麼,」趙自耕盯著維珍,不慌不忙的說:「請代我謝謝你哥哥,他出國出得好,變心變得好,結婚結得好!對這件事,我實在非常非常感激他!」

  佩吟心裡有一陣激盪。說不出的一股溫暖、甜蜜、和激賞就掠過了她的心頭。但是,今晚要解決的問題,是頌超和維珍間的關係,而不是來為佩吟的身份而鬥口的。她輕咳了一聲,她看得出來,頌超已經像熱鍋上的螞蟻,又搓手,又邁步,又不時跑到窗口和門口去傾聽,他顯然怕驚動了纖纖。

  「放心!」她悄聲對頌超說:「纖纖已經睡得好沉好沉了。自耕耍了點兒花樣,給她的牛奶裡放了一粒安眠藥,我剛剛還上樓去看過她,她睡得我叫都叫不醒。」

  頌超比較放心了。他望著維珍。

  「好了,維珍,」他說:「你到底要什麼,你就說說清楚吧,怎麼樣可以放我一條生路,你就說吧!」

  「咦!」維珍的眉毛挑起來了,她緊盯著頌超:「我們談了一整天,你難道還沒有弄清楚?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誰教你是我孩子的父親呢?」

  「慢一點,」趙自耕插嘴說:「維珍,孩子的父親是誰,並不能憑你嘴講的!你有什麼證據說,孩子的父親是頌超呢?」

  「噢!」維珍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要證據啊?原來,你們打算賴帳了?趙大律師,這就是你一貫的作風,是嗎?要證據!如果我拿不出證據,你們就打算賴了!」她掉頭看著頌超,板著臉,一本正經,而又滿臉正氣的問:「頌超,你也打算賴嗎?假若你也打算賴帳的話,我今天晚上就認栽了!算我是涉世未深,被人玩了,摔了,始亂而終棄了!沒關係,」她有股豁出去的表情:「頌超,我今天只要你一句話,你是不是也打算不承認這個孩子!你說!只要你說得出口,我轉身就走,永遠不來麻煩你們了!你說!你親口說!」

  「這……這……」頌超漲紅了臉,滿臉的尷尬,滿臉的狼狽,滿臉的沮喪,和滿臉的憨厚。他轉頭看著趙自耕,請求的、抱歉的、痛苦的說:「趙伯伯,請你──不要這樣做,禍是我闖的,如果我再不承認,就未免太……太……太卑鄙了!」

  趙自耕深吸了口氣,心裡在咬牙切齒的暗罵,這個傻小子,簡直是糊塗透頂!但是,不知怎的,他內心深處,對這傻小子的「糊塗」,卻又有種欣賞的情緒。

  「頌超,」他盯著他,認真的說:「你知道嗎?即使是你自己,也無法證實這孩子是你的!除非等孩子生下來,我們用最精細的血型鑒定,才能證明你是父親!」

  「哦!我懂了。」維珍靠在沙發裡,仍然睜大了眼睛,她看看趙自耕,又看看頌超:「你們要等孩子生下來,再血型鑒定一下,好!頌超,我就給你把孩子生下來。不過,在孩子生下來之前,你總是個『嫌疑犯』吧!趙大律師,請問你們對嫌疑犯的處置是怎樣的?最起碼,也要拘留審訊,等到洗清罪嫌,才能釋放吧!」「你錯了!」趙自耕冷冷的說:「如果罪嫌不足,是『不起訴』處分!」維珍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她望著趙自耕,深深的點了點頭。「我領教你了。」她低聲的說,低沉而怨恨。轉過頭去,她又面對著頌超,她幽幽的,清晰的,卻有力的說:「我會等孩子生下來,頌超。我會立即把他送去血型鑒定。然後,我要抱著孩子舉行一個記者招待會,公佈今天晚上你們對我所做的事!一個是鼎鼎有名的大律師,一個是工業界的青年才俊!我會讓社會知道你們的真面目!而且,頌超,不是我今晚危言聳聽,假如你敢在孩子落地以前結婚,我會挺著大肚子到婚禮上去鬧你一個天翻地覆!」她咬牙,深幽的眼睛裡冒著憤怒的光芒。「頌超,我真是看錯了你!」她站起身來,要走。

  「不要,維珍!」頌超急急的喊:「我並沒有否認什麼,我並沒有不承認我做的事,你別走,我們慢慢談,總可以談出一個結論來!」「結論?」維珍挑著眉毛,憤憤的說:「你根本不想負責任,還會有什麼結論?你不肯跟我結婚也算了,你甚至不預備承認自己的骨肉!你根本不是人!你沒有人心!」她抬起頭來,瞪視著趙自耕,大聲喊:「看緊你的女兒,說不定她也會大肚子,說不定也沒有男人肯認她,說不定你也需要來血型鑒定一下!」「不要叫!」趙自耕低聲怒吼,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樓頂,怕把纖纖吵醒。「你要不要解決問題,你要不要好好談?」

  「我要不要好好談?」她的聲音更高了,更響了。「我倒要問問你們要不要好好談?你們有誠意要解決問題嗎?你們只想賴帳!」她跺腳,跺得又重又有力。「我不準備跟你們再談下去!我也會找律師,我與其私下被『審』,不如正式打官司。虞頌超,我要告你一狀!本來,我還帶著感情而來,現在,你們使我忍無可忍了,我們法院裡見!」她掉頭就往門口走。

  「慢一點!」始終站在一邊,默然不語的佩吟,忽然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抓住了維珍的手腕。她笑嘻嘻的看著維珍,一臉的溫柔,一臉的關切,一臉的安慰與同情:「別生這麼大氣,維珍,坐下來。」她硬把她拉進沙發裡,和她肩並肩的坐著。她安撫的撫摸著維珍的手,把她的手緊握在自己手中。「你這樣生氣,真犯不著。」她好溫柔好溫柔的說,像在安慰一個自己的小妹妹。「你要當心自己的身子啊!那麼又跺腳又扭腰的,總是不好。你──有沒有找醫生檢查過啊?有沒有做產前檢查啊?」「有啊!」維珍說,仍然噘著嘴,卻在佩吟的笑語溫柔下有些軟化了。「醫生怎麼說?都很正常吧?有沒有貧血啊,營養不足啊,這些毛病呢?你平常愛節食,有了孩子,可不能再節食了,要為孩子保重自己啊!」「保重個鬼!」維珍說:「沒人要的孩子,保重他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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