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頑固的沉默。
魔王拿他沒有辦法。當然,他可以趁崇華虛弱的此時強行將他帶走,但是,他答應過崇華的母親,一定要尊重他的意願。
他還沒惡貫滿盈。那個砂石車司機居然還有一口氣,現在還在加護病房,像個活死人般的活著。
人類的醫療違背了太多天理,魔王感到一絲絲不耐。
或許,他該下手讓「意外」趕緊發生。
「墨墨黑,白帥帥。」魔王連頭都沒回,讓悄悄潛進病房的兩個小惡魔嚇得面無血色。「看著王子,我去解決一點『麻煩』。」
他一離開,墨墨黑和白帥帥互相看了一眼,下定決心。「王子,快一點,在大王回來之前,我們得離開這裡。」
崇華沒有動,依舊如沒有生命般靜靜躺著。
「王子殿下。」銀白的眼淚滑下墨墨黑黝黑的臉龐,「請你相信我們……是我,我是墨墨黑呀!艷然還在等你回家……」
艷然。
這名字啟動了自我封閉保護的意識,崇華在心裡輕輕呼喚。艷然……
「是,艷然還在等你回家。」白帥帥也滴下了淚,「我們是來帶你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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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深重的雨夜裡,開門看到渾身淋濕、穿著一身病袍的崇華,艷然很是驚慌。
「艷然……」崇華鬆了一口氣,殘破的肉體再也禁受不住,癱倒在艷然懷裡。
「崇華!」趕忙接住他,沉重的體重讓她踉蹌了下,她恐懼的四處張望,看到他身後同樣濕漉漉的墨墨黑和白帥帥。
「什麼都不要問!」他們已經筋疲力盡了,沒有力氣再做一次瞬間移動。「快帶他去最近的教堂……我們……我們是保不住他的……」連隱藏身形都做不到,兩個小惡魔都現出了羊角和獸尾的原形,「去求上帝……若是祂真的聽到了……或許還有可能保住王子……」
「應該送他去醫院。」艷然撫著他一身的繃帶,一臉驚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先去教堂。」白帥帥疲憊的哀求道,「看我們兩個這樣捨命……好歹也聽聽我們說什麼。先上車好嗎?求求你……不為我們,也為了王子,求求你……」
這一夜,宛如惡夢一般。兩個她很熟悉的小朋友,帶著惡魔的外貌前來,捨命救了她心愛的人。而她心愛的人,此刻卻昏迷不醒。
風雨飄搖中,將車開進了她慣去的那家小教堂,神父滿臉慈愛的前來開門,看到跟隨在後的兩個小惡魔,不禁一僵。
在魔王的怒氣之下,這教堂是他們最後的庇護所吧……墨墨黑和白帥帥對看了一眼,心情突然寧定下來。
王子平安了。其實,在魔王發現他們倆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自己的末路近了。伹就算要走向末路,也要兩人攜手同行。
「艷然,你和王子應該安全了。」墨墨黑語氣疲憊,「我們……就不進去了。我們會盡量替你們爭取時間……希望你們的神會庇護你們。」她笑著,臉上的淚滴混著雨水,看起來狼狽不已。
白帥帥也同樣垂淚。
他們的淚都是為彼此流的,雖然不畏死,卻為對方的死心痛不已。
死亡已經迫在眉睫了。
「等等。」神父出聲叫住他們,「慈愛的父不會容許我將淋著雨的旅人趕出教堂。進來暖和一下,喝點熱湯吧。這雨,總是會停的。」
「神父,」白帥帥吶吶的說,「你沒看到……沒看到我們……」困窘的摸摸自己頭頂上的羊角,「我們不是上帝的子民。」
「上帝的慈愛是無遠弗屆的。」神父將所有人都迎進來,「我想,你們有很長的故事要說。」
安頓好昏迷的崇華,又休息一陣後,白帥帥和墨墨黑總算恢復了點體力,卻還沒辦法隱藏原形。
「我……我和墨墨黑……都是惡魔。」白帥帥艱困的開了口,「王子雖然是人身,卻是魔王陛下的獨生子。只是……他的生母不是惡魔,過去王子一直對人類多所維護,觸怒了魔王……魔王震怒之餘,將王子驅逐到人間轉世,要他親眼看看人世間的醜陋。因為王子說,他就算轉生為人,也絕對不會為惡……」
這番匪夷所思的話,因為眼前這兩個小惡魔而添加了真實性。
他們娓娓道出這些年來監視崇華的經過。
「……王子是愛你的。」墨墨黑眼中湧現淚水,「就像我……我也……我也愛著白一樣……」她握緊白帥帥的手,哭了起來。
「我知道。」艷然溫柔的說,將手覆在崇華手上。「他是什麼都不要緊,只要我愛他、他也愛我就夠了。」
「讚美主。」神父平靜的說,彷彿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這神奇的聚會這樣難得,讓我們一起來祈禱吧。」
「祈禱有什麼用呢?上帝根本不會聽的!」沉重的教堂大門被狂風吹開,魔王出現在門口,背著光,只看得見巨大的身影。他一出現,十字架便起火燃燒,數不清的魔物沿著火柱攀爬、尖叫著,神聖的教堂瞬間猶如煉獄般可怖。濃重的黑暗深卷而來,只有神父身邊的燈火仍然不受影響,驅開了黑暗。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神父依舊平靜。
「這世界上沒有我不該去的地方。」魔王手一揮,便揮開了上前想阻止他的白帥帥和墨墨黑。
他伸手抓住艷然,想將這個困住他兒子身心的女人撕成兩半,卻如遭雷殛般鬆開。
哼!就算意識昏迷,他的獨生子還是保護著這女人。
這樣強大的力量,這樣純粹的資質,卻偏偏讓「愛」這個字眼睏住了身與心,像是被馴服的噴火獸。
「你這是逼我毀滅一切!」魔王陰狠的神情伴隨著魅惑的嗓音,分外令人毛骨悚然。
「你答應過我,絕不強迫他的。」神父開了口,卻不是蒼老的男聲,甜美得宛如天籟。
魔王僵住不動,一旁的魔物依舊尖叫著示威,讓他感到萬分頃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