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熱嗎?」雲真有點好笑,這孩子,似乎定不下來。
「今天不會太熱。溪邊還有涼蔭呢。」
望著藍天白雲,是呀……她已經好久沒離開療養院了。「好呀。」
「我騎車來載妳。穿長褲喔!」
連穿長褲都這麼好看。若櫻讚歎的看著眼前的麗人。同樣是緊身T恤直筒牛仔褲,自己穿起來像小學生,穿在雲真身上,顯得優雅又有種清純的性感。
「抱著我的腰啦。」終於振作起來的若櫻拉過她的手,坐在她後面,雲真無聲的歎口氣,搖搖頭,忍不住唇間的笑意。
一起靜靜的站在溪畔,雲真滿臉驚奇,「我從來不知道玉裡有這樣的地方。」
水流潺潺,河灘遠近都有著雪白的石頭,若櫻訝異的抬起頭,「殊為沒帶妳來過嗎?」
「……我一直待在療養院。」雲真微笑,「我愛靜。」難怪她的皮膚這麼蒼白。
「這裡也很靜呀。」若櫻眷戀的挽著她,覺得長久想念的痛楚居然輕了一點。很難把雲真看成情敵,說不出為什麼,她這麼喜歡跟她親近,跟她一起的感覺……很像殊為。
那種安寧的,疼惜的,溫柔的氣息。
她甩甩頭,「那邊,那邊有野生的芭樂叢……」
一大片濃蔭臨水,隨著微風,芭樂叢似乎也開心的枝葉嘩啦。雲真笑著坐下來,水面清風,亮麗的陽光在溪水中點點。若櫻繞著找熟透的芭樂,她正眺望,撲撲兩聲,兩顆熟透的芭樂「滾」到她的懷裡。
莫名其妙的拿起芭樂,若櫻抱著好幾顆過來,「咦?雲真,妳也找到芭樂了?」
「沒有。」她指著枝頭,「從上面掉下來的。」
「破打到頭了?」若櫻緊張起來,「痛不痛?」
「沒有的事,」她微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滾到我懷裡……」
若櫻搔搔頭,看著頭上的芭樂叢。「殊為跟芭樂八字不合嗎?他被K到頭好幾次。我倒是從來沒有過。」
枝葉嘩然的更歡快。
啃著溪水洗淨的芭樂,吃沒幾口,若纓落淚下來。雲真諒解的望著她,「殊為常帶妳來吧?」
她點頭,眼淚跟著芭樂一起落肚,有種鹹鹹澀澀的味道。「……對不起……我本來想帶妳出來散散心……」她越哭越厲害,雲真攬著她,舊地重遊,景是人非,莫怪她這麼傷心。
雲真和殊為真的很像。這種溫柔的安撫……但是,她到底不是殊為。
拍著哭累睡去的若櫻,雲真抬頭,幽幽的歎了口氣。
芭樂叢靜靜的搖曳著,試著把涼風送過來。雲真回頭,溫柔的撫著樹幹。枝葉彷彿發出醉然的顫抖。
雪白的雲真摟著淨然睡去的若櫻,麗人照水,就算襯在身後的是芭樂叢,還是非常非常美麗……
「殊為,快回來吧。」雲真又歎了口氣,輕輕拭去若櫻的眼淚。
***
「你說什麼?」正在啃芭樂的殊為問著弟弟。
禮拜天下午,難得孝為能在家看國家地理雜誌,從書頁裡抬頭,他狐疑的左右望望,「我什麼也沒說呀。」
沒說?為什麼他像是聽到有人呼喚他?這芭樂壞了嗎?怎麼帶著鹹鹹澀澀的味道?
看他出神,孝為也知道他困在台北很是焦急,只能同情的望著他,偏偏家裡莫名其妙的眼線這麼多,連話都不能暢心的說。
「殊為。」美蘭賢慧的端出一盤仔細切好的哈蜜瓜,「不要吃芭樂了,那有什麼好吃的?吃哈蜜瓜吧,很甜的。」
殊為悶悶的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成天在家裡出現做什麼。低頭繼續啃鹹鹹澀澀的芭樂。
美蘭瞪著他,拚命壓抑自己的脾氣。剛好她的手機響了,拿著手機去陽台把滿腹的不高興發洩到花蓮的倒楣鬼身上。
孝為正要開口安慰他,手機也跟著響了。饒了我吧!星期天唉!今天是手機日嗎?
「喂?二哥?」他眼中閃著希望,「好,沒問題。」
「大哥,」他站起來,終於有理由出門了,「二哥回來了,我們去接他吧。」
殊為鬆了口氣,再繼續悶在這裡跟美蘭大眼瞪小眼,他恐怕真的會想行兇。走到樓下他才問,「老二怎麼會回來了?」
「我怎麼會知道?」孝為也納悶。他那個冷冰冰的二哥不在美國冷凍他的員工,回來做啥?媽媽又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大問題,不過是中暑而已。
不過可以脫離母后幾個小時,三兄弟聚一聚,實在快意得很。
即使是擁擠的機場,他們還是大老遠就看到那個高個子。
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合宜的西裝穿在身上肅然光鮮,長相雖然俊秀,冰冷蕭颯的氣息卻連他們那個跋扈的母后都有些膽寒。
不過兄弟這麼多年,誰會怕他?
「二哥!這裡!」孝為很沒有形象的又跳又叫。
「湛為!」殊為也微笑的揮揮手。
他冰冷的臉也只有面對兄弟的時候,才出現溫暖的笑意。「夠了,猴子跳要到什麼時候?」他拍拍小弟的腦袋,「堂堂莊氏企業總裁,這樣像什麼樣子。」轉頭對溫文儒雅的殊為,「大哥,好久不見。」殊為輕輕摟摟他的肩膀。
「我先說喔!我不要先回家去。」孝為哀求著,「我們先去坐一下,喝點涼水嘛!」想到要回家跟那兩個恐怖的女人大小眼,他就心戰膽寒。幸好美蘭放棄他很久了,不過看大哥被這樣慢性虐待,他還是覺得滿兔死狐悲的。
「沒有人想先回家。」他沒好氣,「上車吧,凱悅。」
幾個兄弟很沒形象的在凱悅的咖啡廳癱成一團。
「湛為,怎麼會突然回來?」殊為關懷著,「是不是美國那兒……」湛為赴美唸書就讓家頗富盛名的科技公司盯上,畢業以後已經升到分公司的總經理了。
「休假。」他簡潔的回答,「老三,公司有沒有我的位置?我已經辭職了,再一個月就回來。」
孝為如聆天籟,握拳大叫,「老天終於聽到我的祈禱,終於有人回來了!」他感動的痛哭流涕,「二哥!公司交給你了,讓我放大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