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把他滿頭夠亂的頭髮揉得更亂,「等美國的事情整理好,能提早回來的話,我會提早的。大哥,」拍拍殊為的肩膀,「也恭喜你。」
各分東西。大家都長大了,當然有各自的道路。只是走得再遠,也走不出這種血緣關係吧?他的心,很篤定。
他也該飛向另一個沒有血緣的家人身邊。
回到家裡,暌違了半個月的家仍然乾淨清爽。月影扶疏,雪白窗簾飄動,在客廳裡落著鑲花邊的陰影。
一盞小小的檯燈下,若櫻躺在沙發上,胸口壓著書,微偏著臉,睡得很沉。
月色如水,他突然想起她的名字,叫水若櫻。
或許有一天,應該帶她去日本看看,三四月的季節,飄櫻如雪。他想起少年時漫步在京都的短短旅行,壓枝漫天而來的櫻花,傾盡畢生之力,旺盛的燃燒過整個春天。
碰碰她如櫻花花瓣的臉頰,「小櫻?」
長長的睫毛顫動,緩緩揚起,春睡之櫻慢慢的綻放,然後欣喜若狂的燃燒起來,「殊為!」緊緊的抱住他的脖子。
是,我回家了。回到這個不種櫻花,卻自有櫻香漂蕩的家。
坐在客廳很久。若櫻心滿意足的坐在殊為的大腿上。兩個人時而深吻,時而相擁,就是說不出話。
靜默也好。時光長河緩緩流動過去,一起凝視著波光閃爍,直到無盡無期。
「你會留下來吧?」若櫻擔心的抬起頭。
「我能去哪裡?」他貼著若櫻的耳邊輕訴,那渾厚的的聲音騷動她思慕的心,全身像是泡了熱水一樣軟綿綿的,「不是說了嗎?喝了洄瀾的水,就一定會再回來,永遠也離不開。」他一向斯文穩重的的眼睛,意外的在夜裡閃動著魅惑的光芒,「而妳,就是我的洄瀾。已經飲了妳,我再也離不開。」
她離殊為遠些,定定的望著他。「你,也是我的洄瀾。」
「今夜不要回去,好嗎?」他是這樣害怕別離。
若櫻的臉真的宛如櫻花般漸漸酡紅,她沒有說話,輕輕吻了殊為的額頭,像是一個神聖的誓約。
月色如水,靜靜的嘩然。窗簾月影舞動,檯燈在不經意中被掃下來,閃動幾下,讓月代替了它的功能。窗影下兩條纏綿的身影,是思念,是羞怯,也是一種篤定。
月色依舊如水,粼粼然。波下的只有兩條銀魚般的身影糾結,任時光長河靜靜逝去,月漸偏西。
***
醒來的時候,若櫻有點茫然。
這是哪裡?她眨眨眼睛,等適應了微曦的光線,才發現這是殊為的臥房。對喔,是殊為的……
唉?!
她張大眼睛,悄悄的把視線往右……殊為濃密頭髮凌亂的緊靠在她的頸窩,手臂橫過她的胸口緊緊擁著。她的腦袋正枕著他的另一條手臂。
一想到昨晚的情景,她的臉孔快速加溫,紅得幾乎可以煎蛋,身體馬上僵硬起來。
啊啊啊!我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情形!
「醒了?」殊為濃重渴睡的問著,鼻尖蹭著她的脖子,「這麼早就醒了?」
「呃……我……我我……」她慌張的左顧右盼,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他們連被子都沒蓋,蓋在身上的,只有這個像八爪章魚纏著她的殊為!
「衣服?」他的大掌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妳的皮膚真好……好滑喔……衣服在客廳,妳忘了?」
拍掉他的手,若櫻急著找點東西掩飾她的羞怯,「我……我要穿衣服!」
殊為倒是很欣賞她困窘嬌憨的樣子,「嗯,真的是很『天使的身材』。」
若櫻一跳,「壯殊為!你這個……這個討厭鬼!」手不知道該遮哪裡好,乾脆啥也不遮,衝到客廳搶救衣服比較快。
等他打完呵欠,慢條斯理的走到客廳,她已經幾乎著裝完畢,邊穿牛仔褲邊臉紅的別過臉,「拜……拜託你穿點衣服好不好?」
「怎麼?妳會克制不住?」對她眨眨眼,笑著接住她丟過來的椅墊。
到處望了望,她確定了一件事情,「我……我還是處女。」說出口不是不羞愧的。
「我知道。」生澀驚嚇成那樣,我會不知道?他穿衣服穿得很慢很慢,因為他還想多看一下她艷紅的臉。
「可是……可是……可是我沒落紅。」她瞪圓眼睛,以為殊為會跟她沒完沒了的吵架。電視不是都這麼演的嗎?
「拜託,每個處女都落紅,怎麼不每天都晴天?」他大大的打個呵欠。「處不處女不重要……再說,我告訴妳一個秘密。」他衣服穿得七零八落的,向若櫻勾勾手指,她好奇的湊過臉龐,「我二十歲那年就不是處男了。」順便偷走她一個吻。
「誰……誰管你是不是處男!」啊啊,我的臉一定紅到冒煙啦!
「那為什麼我要管妳是不是處女呀?」他隨便的套上長褲。
對吼,看到地上的「廢棄物」,好不容易褪掉的臉紅又升上來,「你、你你你……你是不是有預謀?為什麼會有這個……這個……」
「保險套?」他很大方的承認,「其實,我們開始交往我就準備好了。有備無患嘛!要不然在明春結婚前讓妳大肚子,妳伯伯、石爸爸、石峻堅、那個煩死人的小鬼,加上台北花蓮比象猛的司機老大,一定會把我大卸個十塊八塊,我是不怕死,不過讓妳還沒進門就成了望門寡,我實在捨不得……」
這個……這個……這個假作斯文儒雅的偽君子!她掄起拳頭,「你設計我!你從頭到尾都設計我!你這個可惡的討厭的傢伙!」殊為笑得動彈不得,若櫻坐在他肚子上拚命想打黑他的眼圈,「你從一開始就不安好心眼!」
「對,我設計妳。」他很快樂的承認了,抓住她的拳頭,真是小,一手就可以包住了呢,只是打在身上還是滿痛的,「不過,這世界上我只想設計妳一個。」將她拉低,給她一個甜蜜的吻。
「你敢去設計別人,我跟你沒完沒了。」若櫻貼著他的唇,悶悶的說。只是這樣的威脅,用她那甜蜜蜜的嗓音說出來,實在一點威脅性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