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煥真哭泣著,「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離開我們的……」
兩個人對泣著,到了天亮,眼睛腫得像核桃。
「我們趕緊結婚吧。」健新沙啞著,「結婚以後,如果生女兒,也叫做小英,好不好?」
煥真點頭,擁緊了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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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緊張。」要煥真回診的醫生勸慰著,「不是百分之百的不孕,只是機率比較低。之前的醫生沒有診斷出你有子宮肌瘤和卵巢囊腫?」
煥真的臉色慘白,「……情形很嚴重嗎?」
醫生想著要怎樣回答她,「一般來說,子宮肌瘤未必會不孕,比較嚴重的是你的卵巢囊腫,如果只有一邊還好,但是你兩個卵巢都有。懷孕機率的確比較低。」他委婉的回答,「幸好現在檢查的結果都是良性的。但是你的經血多得令人擔心,肌瘤的面積也太大了。我個人建議,能夠不生,最好不要生育,把子宮拿掉好些。」
「如果不拿掉子宮,單純動手術,能夠生育的機會有多少?」煥真鎮定些,臉孔仍然蒼白。
「肌瘤手術後,復發的機率是百分之十五。通常有百分之四十的人能懷孕,這是在沒有卵巢囊腫的情形下。」婚前檢查檢查出這樣的結果,醫生也很難過。
也就是說,她的懷孕機率只在百分之幾而已? 「我會仔細考慮過再做醫療處置。」煥真發呆了一會兒,突然理智的回答。
「蘇小姐,你要快點決定。」醫生看了幾遍檢查,「我擔心你的卵巢囊腫。」
她點點頭,遊魂似的離開醫院。
如果失去了子宮和卵巢,我還算是女人嗎?她愣愣的站在大馬路邊,心裡的疼痛不斷翻攪。
上天開了她一個大玩笑。她這樣渴望婚姻,也找到理想伴侶的女人,就快要變成沒有性別的人了。
散了很久的步,發現她又無意識的走到幻影婚姻介紹所,望著白天的霓虹燈,她卻轉身離去。
顫著手指打電話給健新,「健新,婚期能不能延後幾個月?」
正忙著的健新嚇了一大跳,「為什麼要延期?出了什麼事情?」
「沒、沒什麼……」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正常,「醫生說我的子宮出了點小毛病,還是手術一下比較好。要不然,一直這樣經血過多,我已經貧血了。」
「真的不要緊?」
「真的。」只要拿掉卵巢和子宮就不要緊。
「那我就放心了。」他舒了一口氣,「延期也無所謂啦。我們現在除了婚禮和洞房花燭夜,跟結婚也沒什麼兩樣呀。哪天手術?我陪你去。」
「小手術,幹嘛要陪呢?」她顫顫的笑著,「麻煩你跟爸媽說一聲。」
「好呀。要保重喔,雖然是小手術,子宮還是很重要的。那是我們未來寶寶的溫床呢。」
她的臉色褪得發青,「……如果,如果手術出了差錯,我再也不能生了呢?」
「不會有這種事情的。」健新想也沒想就回答,「老天爺不會這樣跟我開玩笑吧。」
「如果呢?我們領養個小孩?」她的心裡湧起希望。
「我不要。」健新的語調黯然,「我不要心愛的孩子被人家要回去。小英一個就夠了,我要自己的孩子,誰也要不走。」
她短短的希望破滅了。「喔。」
「不要想太多啦!你就喜歡胡思亂想。」他頓了頓,「所以啦,我還是坦白告訴你,省得你知道以後又生氣。我分手的那個前女友,從大陸回來了。她想跟我喝茶……」 「去呀。」
「等我說完好不好?」健新歎口氣,「大家老朋友一場,連茶都不喝,太沒人性了。但是我也不想讓你心裡有疙瘩,所以啦,明天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她沒有心思喝茶,但是轉念一想,「好。」
掛了電話,她回到自己的家裡。金芭樂已經有膝蓋高了,鬱鬱青青。她曾經以為這段愛情也會跟著樹苗滋長。
只是,誰也想不到,人生的暴風雨就在眼前等著,她卻無力抵抗,只能等著滅頂。
— — —
「你怎麼把東西都搬回去?」健新抗議著,「這樣搬來搬去的很煩欸!」事實上,他總對煥真奇異的舉止有點不安。
「都快結婚了,這樣同居很沒新鮮感呀。」她笑了笑,「而且,這樣你可以睡好些,不至於天天慾求不滿而睡眠不足。」
煥真頑固的道德觀是沒救了。健新咕噥著搔搔頭。
「走吧。」她挽著健新的手,「不是要赴約?你還沒告訴我前女友的名字。」
「她?她叫周嶺月。」擰擰煥真的鼻子,「你別亂想。她是離婚了,還有個小男孩。可我沒什麼舊情復燃的打算!只是她孤苦一人,我想幫她找個工作住所什麼的,要不然她哥哥嫂嫂都嫌著她,挺可憐的。」有點感慨,「當初她會兵變也是受不了家裡的冷淡排擠,所以有人對她好,她就嫁了。到底還是個孩子呢……」
見到了嶺月,煥真有種看到姊妹的恍惚。兩個人的相貌氣質有些相似,交談幾句,有種三生石上舊精魂的熟悉感。
「健新有你這樣的伴侶,我真是放心了。」嶺月的聲音嬌柔,「當初我傷他那麼深,這些年一直耿耿於懷。」
「不都過去了?」望著跟小男孩玩成一團的健新,「小朋友真可愛。」 「這段失敗的婚姻,也只有這孩子是我唯一的安慰。」嶺月有著母親的驕傲和喜悅,「幸好前夫不跟我爭撫養權,要不,我一定會心碎的。」
她們兩個女人聊得比健新多,健新只顧著跟小孩子玩,自己也像是個大孩子一樣。
「健新這麼喜歡小孩……你真的很幸福。我前夫就不太愛孩子。」嶺月的眉間有著輕愁。
她是個好女人,不是嗎?她溫柔而堅強,喜愛孩子,喜歡家庭生活。越瞭解她,越對她抱著好感。
煥真暗暗下了決定。
「我幫你留意工作。居所決定了嗎?」煥真很親切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