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藍亞廝醫師,你好: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這把老骨頭已經不在人世間了。
我相信你應該還記得我,十六年前,我曾請托令師及你完成一項醫學手術,可惜的是,令師在兩年前已經因意外身亡,現在我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小女……也就是你們複製成功的受精卵,現在已經是個十五歲的亭亭少女,我死了之後,整個家族只剩下她及一票近親遠戚,我現在所擔憂的,不是我那龐大財產的分配問題,而是小女的健康狀況。
從她出生後,這十五年來,我傾盡所有心血照顧她、養育她。她的身體狀況在專門醫療小組的細心照料下,一直維持很穩定的狀態。我擔憂的是,覬覦顏家財產的人很多,我死了之後,極可能有人會故意加害於小女。
唉,但願我的顧慮是多餘的。
我知道你近年來忙於人體冷凍術及複製基因的醫學研究,且在帝京集團撤出投資計劃後,研究經費一直相當吃緊。
因此我立下遺囑時,便加了這麼一條,如果你能夠永遠照顧小女,我願意把我名下財產的百分之七十全部捐給你作為研究經費。
永遠照顧她的意思你應該懂吧!身為醫界神童的你,是最適合擔任這個看護者的角色了,請看在我老來得女不易的面子上,原諒我這老頭子的私心,除了請你盡快娶她之外,我再也想不出比這個更周全的主意了。
顏氏集團負責人 顏豪龍 親筆
第一章
「這種餿主意,虧他還想得出來。」藍亞廝將手中的信紙丟到腳邊垃圾桶裡,秀朗的臉上出現難得的為難模樣。
自從昨天早上接到這封信之後,他前前後後看了不止二十遍,無奈,既不是他眼花,更不是他想錢想瘋了,信件內容依然沒有任何改變。
那個老頭子真要把他那個寵愛「億」 分的寶貝女兒嫁給他?想必在那龐大財產的誘惑下,有很多男人都想要跟他搶這門婚事。
乘龍快婿誰不想當?只是……顏豪龍的女兒,是他和恩師所創造出來的,說穿了,她是他當年的醫學「實驗品」,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所創造出來的奇跡。
簡言之,他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出顏豪龍的女兒。現在那老頭竟然要他娶一個十多年前自己創造的「生物」,難怪他現在會如此矛盾氣惱了。
「藍亞廝,你的眉頭是神經失調了是不是?怎麼從昨天開始就一直皺在一起?」一位穿著醫生白袍的女子,推門進入他的私人研究室。
「還沒失調,不過也不遠了。」他望了下手錶。過去的二十分鐘,他竟然浪費在殘害腦細胞的無用思考中,真是罪過。
「怎麼,經費又不夠啦?」 卜娣娜壞壞地取笑他。
中美混血的卜娣娜是藍亞廝的研究助理,兩人年紀相近,不論是學術研究或私下交情,兩人都是相當談得來的好搭檔。
「經費不夠是小問題。」他搖頭。反正研究經費永遠都不夠。
「那麼是春天到了,你在懷春,所以才這副憂鬱相?」她將一疊資料丟到他面前,不逼他說出實情是不能善罷甘休的。
「我們現在位置在哪裡?」他的心思根本沒放在她身上。
「應該還在西太平洋一帶。怎麼,你要出去?」眼尖的她掃到垃圾桶內的一團紙。
「嗯,非得親自走一趟不可。」他終是狠不下心不管,至少去弔祭一下顏董事長也好。
「原來如此,有金主要你去做他的乘龍快婿。」卜娣娜不知何時已撿起那團紙,快速閱讀完其中內容。
「喂,你侵犯我的隱私。」他懶懶地警告一聲。
「我正好要清理你的垃圾桶,這可不算侵犯,從沒聽過哪一個醫學助理還要兼作女傭的。」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乘機轉移掉偷窺的罪名。
「你說我該不該去看看呢?」雖然已經決定,他仍想聽聽她的意見。
他這個助理啊,文武雙全,才德兼備,好用得不得了。
「當然該去嘍,這艦上有多少人等著你拿那筆錢發薪水呢!」她邊說邊將信紙重新壓平。
這可是重要物證呢,怎能隨便丟了它。
「顏老爺的女兒,是我十六年前在恩師坎特博士的指導下,以無性生殖的方法所實驗出來的。」
「無性生殖?」她得了下。「你是指從母體將未受精卵取出,以細胞核轉換方式,將取自父親的細胞核連同基因,用電流一起植入而成受精卵,然後置入母體,以正常方式懷孕生產。那位顏小姐十六年前就是以這種無性生殖方法誕生?」
「嗯。」沒啥特殊表情。
「十六年前,就連全世界第一隻複製羊桃莉都還沒成功誕生,你就已經在秘密研究複製人?」她睜圓了眼。
「事實證明,當時我已經接近成功階段,只剩下長期追蹤罷了。」他懶做地表示。
「那剩下的長期追蹤呢?你仍在進行中嗎?」
從未擔任他的助理之前,她就一直很佩服這位醫界神童,跟隨著他從事特殊研究也有四年多了,研究項目從人體冷凍到基因複製……等千奇百怪,無奇不有的事物。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他這位醫學奇葩,竟然早熟到十一歲時,就已經開始「動刀作怪」了。
「那邊有顏老爺特別聘請的醫學人員,負責長期追蹤調查,所以我不必插手,這也是當初恩師特別要求的條件之一。」他回憶道。
這十六年來,他不曾再和顏老爺有過任何聯絡,也不知「實驗品」現在的狀況如何了。
「你決定如何?要不要去湊湊熱鬧,順便和你的複製小孩見個面。」她的興致顯然很高。
「我不想一個人去,你知道我對應付人際關係最不在行了。」他搖頭,發出求救信號。
「行,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不過這得加算出差費喔。」她爽快地開出條件。
「我都已經窮死了,你還像個吸血鬼般壓搾我。」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