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感受到他熊炙的怒火。剛剛在大家面前打他一巴掌,令他顏面盡失,他是有理由生氣的。
「上輩子?我可不認為你記得上輩子的事情。如果你記得,你不會對我如此寡情。」他將她捆綁在床柱邊,憤恨地看著她。
「如果我們前世有所交集,我一定會喝下一百碗孟婆湯,像你這種男人,我死都不要記起。」她故意激怒他,眼底卻含著淚水。
見他如此蹂躪她,她的心好痛好痛……為什麼,為什麼兩人會演變成這種局面?她並不真討厭他,他的作為卻傷了她的心,她不該相信他的,真的不該……
「有幸認識我,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他拿起方才擱在地上的皮帶,咻地朝空中甩了甩。
他要鞭韃她?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這男人不是人……她顫著身,大口吸氣。
「知道害怕了?」他的嘴角揚起邪惡笑容,緩緩逼近她。
她眼底的恐懼澆熄他的怒火,這女人也有知道害怕的時候。
谷玲瓏不吭聲,只是咬著唇別過頭。
「開口道歉,我饒你不死。」他蹲下身,握著皮帶的手硬是抬起她下領。
「蒙古營地那十三條人命你都可以下得了手,多添我這一條冤魂又何妨。」她不肯向他屈服,高傲的自尊逼得她再痛、再苦也要在他面前撐住。
「我告訴過你,蒙古慘案不是我下的手。」他抓著她的臉蛋,深沈的黑眸重燃怒火。可惡,她還是不相信他……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她寒著臉反問,淚水硬是被他激了出來。
他抓她抓得好痛、好痛。
「告訴我,你要如何才會信任我?」手中的皮帶輕輕劃過她頰,他逼她逼得無處可逃。
「我……」她怔然了,被捆綁住的雙手因掙扎而勒出血痕。他何必如此在意她的看法?對他來說,她的立場不值得如此對待。為什麼……為什麼他一定要她相信他?
「說話啊,我要你的答案!」他加緊手勁,視線落在她掛滿淚痕的臉蛋上。
為何她不明白,只要她絲毫在意他,只要她不再惡言以待,只要她相信他,他哪捨得如此待她……
愛她都來不及了。
「我的信任對你來說有何價值?你要我相信你,那對你我來說根本沒有意義。我們兩人的關係存在於合作的基礎,現在是你自己打破這種關係,並且逼我違背承諾。」她冷笑一聲,反唇相稽。
「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陰沈的眼勾著她的。
「我要退出埃及的研究計劃,像你這種人,我不屑合作。」她鼓起勇氣說出決定,這話一出,她已有受死的覺悟。
「你要退出?」她的話湮滅他的猶豫,引爆他的怒火。「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神德會豈是任由你玩弄反悔的對象。」他瘋狂地撕裂她單薄衣衫,完美無瑕的肌膚此時在他眼底竟如此諷刺。
她不但人不屬於他,就連心也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上,她令他妒嫉得發狂、妒嫉發瘋……
他得不到的東西,別的男人也休想得到。任無怨執起手中的皮帶,站了起來,妒火狂燃的眼閃著殺氣。
「你殺了我吧,如果那能讓你舒服一些。」她絕望地閉起眼睛背對著他,準備承受玩火自焚的痛苦和恐懼。
真正令她害怕的是他暴怒下的真正原因。他強烈的示愛方式讓她怔愕地直想逃避。他如此折磨將史,如此在意她的一言一語,只有一個原因……不,她不接受這個答案,她寧可相信他是個殘暴無情的男人,而她只是他手中的玩物。
「我不會讓你死得這麼痛快,我要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哭著求我饒恕!」他揮起手中的皮帶,眼看就要無情地揮下。他恨不得讓她親自嘗嘗他的痛楚,恨不得將心中的愛恨傳達到她身上……
當他的視線落在她背上那酷似鞭痕的慳記上,握著皮帶的手竟顫抖起來。似曾相識的場景浮現在他腦海中,好似許久許久以前,他曾如此殘忍地對待過她。
她那緊閉雙眼的絕望神情,大大衝擊他的心。她寧願死也不肯正視及接受他對她的情感?
他的表達夠明顯、夠真誠了,難道還不足以融化她的心?
「可惡!」他狠狠甩下手中的皮帶,往床鋪揮去。
啪地一聲,劇烈的力量反彈在空氣中。
可恨!他下不了手,一見到她背上的鞭痕,還有她絕望的神情,一股排山倒海而來的罪惡感便吞噬了他。他無法狠下心來傷害她,狠不下心來……他轉過身,憤然地捶打牆壁、書櫃,神情痛苦至極。
預期中的鞭撻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谷玲瓏怯怯地睜開眼,驚見他緊握拳頭,狂敲猛捶房間內的物件。
她心頭一震,怔望他極度發洩的情緒。他的神情不再憤駭,顫抖的陰冷情緒中竟藏有悲傷的成分。
悲傷!這個嗜血為生、踐踏生靈的男人竟也懂得何為悲傷?谷玲瓏茫然了,她望著他那自殘過火、血流不止的雙手,深沈複雜的無奈感沖湧上心扉。
他竟讓她見到他脆弱的一面。
這個在黑道王國呼風喚雨,全身充滿黑色氣息的男人,竟在她面前流露出悲傷
的情感。他因何而悲,因何而傷?
他深沈的心府,不是她能闖入承擔;而她的千山萬水,不是他所能瞭解體會。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若硬要湊合在一起,結局……大概如他和她這般。
兩人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現在她才發現,不知何時,這個男人竟也開始左右她的心緒。她在意他,戰戰兢兢地和他相處。就是因為無可救藥的在意,她才無法忍受他的霸道和狂妄。
難不成如雅希一般,她早已為他葬了心?只是她不自覺抑或不願承認……
※ ※ ※
「玲瓏,真的是你?」黑瀧將史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她柳眉微簇的憂容。
「嗯,你傷得不輕,得好好休息才行。」見他清醒,她總算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