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交友不慎,虧她還好意思跟我收一個月五萬塊台幣的房租。」她低歎一聲,大有誤上賊船之感。
這屋子是她跟住在台灣的日本好友朵拉租來的,幾天前知道朵拉家在日本有棟房子空著,她二話不說立刻跟對方租下,沒想到這屋子的狀況跟她所期待的有著嚴重落差。
打開門鎖,將行李箱拖進玄關之後,她總算鬆了一囗氣。房內的擺設沒有想像中的糟,大致都還維持一個家的樣子。只是年久失修,除了灰塵、蜘蛛網滿佈外,地板還有些地方充滿水漬。
尋著水跡走去,一路來到廚房,這才發現漏水的罪魁禍首是廚房的水龍頭。
也不知是誰把水栓堵上的,一滴又一滴的漏水流滿水槽後,便外溢到廚房地板,之後流到客廳,濕了所有原木地板不說,就連平鋪在地的高級地毯也一併遭殃。
「回去後,我一定要找她算帳。」她望著一團糟的廚房,氣得直發抖。這種地方根本沒法子住人,等她把這棟破豪宅整頓完畢,她的交稿日也差不多到期了。
她捏著鼻子,一步步地走到水槽旁,準備把橡膠水栓拉起。誰知,手才一探入長滿青苔的水槽中,尖叫聲隨之而起:
「救……救……命啊!」尖叫過後,緊接著是發不出聲的顫抖。一個不小心,沒注意到滑腳的濕地板,整個人隨之滑倒……
「怎麼回事?」待任無情聞聲來到廚房,她整個人已滑倒在地,濕了一身。
「有……老鼠和死蟑螂……」她指著水槽,長滿青苔的水面上果然飄著幾隻四腳朝天的黑棕色蟑螂。至於老鼠,他倒是沒瞧見半隻。
「要不要緊?」抽回視線,他彎下身來,扶起一身狼狽的她。
「沒有比現在更糟了。」她哭喪著臉,渾身濕答答的。
「這個屋子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糟糕。」任無情環顧四周,打量起這間以前經常拜訪的鄰宅。
「完了,這樣子我要怎麼住下去……」好不容易被他攙扶起來,一想到茫然的未來,腳一軟,又不由自主地蹲坐下去。
「小姐,或許臥房沒有你想像中的糟。我剛剛進來時,發覺大廳的狀況尚可,只要打掃一下就可以了。」他很好心地安慰道。
「不了,我不想再受刺激了。」她揮揮手,沒有勇氣去承受第二次刺激。
「事情沒有你想像中的糟啊。」他溫和地鼓勵著。
見她可憐兮兮地坐在地板上,宛如一個大孩子般任性率真,不由得心生憐惜。
「我很差勁對不對,禁不起一點點挫折。」她哭喪著臉,只差沒掉下眼淚。
「任何女孩子遇到你這種狀況,都會有這種反應的。來,我陪你到二樓去看看。」他拉起她,替她擰去長裙上的水滴。
「我不該來的……」有他的鼓勵,她總算肯面對現實。於是在他的帶領下,兩人走上樓階。
「你好像對這屋子很熟,以前你來過?」跟著他的腳步,她的衣服一路滴水滴到二樓。
「我們家和這屋子的主人是三十年的老鄰居了,以前常來他家作客。」任無情簡單地回答。
「原來如此。」她點點頭,望著他高挑的健碩背影,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
這個男人和她之前所認識的其它男人完全不同,沒有虛假的笑容,也沒有造作的言談。
從剛剛碰見他開始,他的語氣和表情總是不冷不熱,沒有耀眼的笑容,也沒有多出的熱情,總是剛剛好的,讓人感受到他平靜溫和的氣息。
這麼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產生好奇,這種類型的男人是她從未接觸過的,和那些大企業的小開迥然不同,或許她可以把他的外貌和個性A來當下部漫畫的男主角。
「我說吧,這臥房沒有你想像中的糟糕。」
他領著她來到二樓主臥室,一開門,映入眼簾的是藍白色系的大套房,有大大的雙人床、大大的梳妝台,一體成型的桃木衣櫃以及一套相當豪華的衛浴設備。
「這房間還保存得相當好,除了有些討厭的灰塵外。」她相當驚喜地走進房內,藍白色系的地中海裝潢是她最喜愛的色調和風格,身在其中,整個人好似度假般悠閒和輕鬆。
「花個半天的時間就可以把這整間屋子整理得很乾淨。」他隨手打開緊閉的陽台落地窗戶,讓新鮮空氣流進。
從這間主臥房望出去,正好和任家的主臥房相對。當初雙方長輩在設計房屋藍圖時,用的即是同一款造型,除了左右相反外,兩棟房子大體來說是同一個樣的,就像雙併別墅般。
「沒關係,反正只要有一間房間讓我窩著就行了,我不打算動用客廳和廚房。」她跟著來到露天陽台,同他站在身旁。
來到他身邊,她才發現他真的好高,至少多出她二十公分。
「不用廚房,你怎麼解決三餐?」他低頭問。
「可以叫外送啊,要不然到超巿買些現成便當也行。」她聳聳肩,一副有何不可的俏樣。
反正她又不會煮飯作菜,要廚房有屁用?再說也沒有客人會來拜訪,客廳無用武之地,也省去打掃整理了。
「那些東西根本不是人吃的。」他沒有表情,只是淡淡地帶過。
「是比不上家裡的廚子煮的,不過至少能填飽肚子,不會餓死人。」吃的方面她有心理準備,反正這屋子的狀況讓她不打算久留此地,餓一下肚子就當作免費減肥算了。
「這裡的電話早已經斷線,如果你沒有行動電話,可能不方便叫外送喔。」對她天真的想法,他沒有多加批評。
眼前這小女人顯然沒吃過什麼苦,單純的想法、天真的任性、善良的信賴以及名貴的衣飾,這些特質加起來,已具備一個千金小姐的基本雛型。
「沒電話沒關係,我有行動電話,而且還有國際漫遊。」她開心地拿出背包中的大哥大,得意地秀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