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一旁的任無仇,剛是一邊聽著兩姊妹對話,一邊忙著擺碗筷。
哼!轉身回房前,她先心不甘情不願地瞪了無仇一眼。而他,只是忙著擺碗筷、端白飯,對她的不友善視若無睹。
她更火大了!
這傢伙一向機靈,怎麼這時候神經就變得大條起來。
美好的星期天上午,就這麼硬生生地被這痞子給破壞掉了。
「美好的星期天耶,你沒有節目啊?」吃過午飯,乘著夢霏服完藥睡午覺的空檔,無仇來到小木屋的露天陽台,「騷擾」正在看書的她。
夢雪兩隻腳交叉跨在欄杆上,連眼都懶得抬。
她無視他的存在,更有意忽略他的問題。
「沒見過像你這麼用功的大學生呢,在日本,大學生都挺混的。」他將手上的茶具、茶食擱在木幾土,顯然有意以下午茶討好她。或者,同她賠罪。
「日本?」她的視線總算稍稍抬起。
他的這句話顯得可疑,聽他的語氣,好似對日本相當熟悉。
「是啊,我念大學時,大家都這麼說日本大學生很輕鬆、很好混的。」他捏了把冷汗,對自己的走漏口風感到不可思議。和她在一起,他的戒心便減低了許多,不得不慎啊!
「是嗎?」她懷疑地反問一句。「你念哪一所大學?」
「我……」被她追問的啞口無言。他要是照實說出來,身份不就洩了底,要他隨便掰一句,他又對台灣的大學毫不瞭解,不知該從何掰起。
「說不出來了吧?這年頭沒有大學資歷的確是挺丟人的,但也不需要打腫臉充胖子,給自己找臉丟。」她懶懶地將視線拉回,將手上的外國大學資料緩緩合起。被他一攪和,她也沒心情翻書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念的是私立大學的最高學府。」他頗自豪的表示。
當年,經由日本「藝能人」推薦入學的方法,他經過特別徵選考試,進入早稻田大學就讀,日本數一數二的私立名校。
「不管你是不是大學畢業,現在你只是一名司機,這是事實。」她很壞心地取笑他,提醒他身為下人的可卑身份。
「能夠在兩位美女身邊服務,是我的榮幸。」他將一杯泡好的煎茶遞上。這壺內的茶葉可是他特地從日本帶來的。
「日本茶,我不喝。」她湊鼻僅聞了下,便嫌惡地放下。
「你對日本有很深的歧見喔。」見她存心不領情,他只好無趣地自喝自的。
「不是我有歧見,而是你崇日媚外。」她蹙眉望著几上的京果子,後悔昨晚在慌亂中為何沒瞧清楚他最後一次的出入境,如此,或許可以稍解他的身份之謎。
「你不喜歡日本人?」他可以強烈感覺到。
「不關你的事!」她悶哼一聲,從籐椅上站了起來。
「夢雪,坐下來陪我喝杯茶嘛,你要是真不喜歡這種茶葉,我去幫你弄壺新的就是了。」他丟下男性尊嚴嬉皮笑臉的陪笑撤嬌。
「我要伯爵茶,還要現做的scone英國鬆餅。」她故意出題為難他。
「scone啊……」他沈思了一會兒。「沒問題,我馬上去弄。等我啊!」他輕鬆一笑,手腳俐落地跳過茶几,往廚房方向走去。
對於自己故意為難的要求,他竟毫不猶豫的答應,她倒是有些怔然了,他明明可以把頭一搖,不必理會自己過分的為難啊!
夢雪無法理解他點頭下的動機。於是她跟著起身,躡手躡腳的偷偷來到廚房的玄關旁。這傢伙要是聰明的話,可以翻翻廚房的那一本食譜,裡頭有scone的製作方法。如果他原本就會製作這種英式點心,那麼她打從心底佩服他。
「喂,三哥,我無仇,我要問你scone的作法……」他沒有翻書,也沒有立刻動手下廚,而是撥了通電話,詢問製作方法。
躲在玄關旁的夢雪,則是有些驚愕地靜站一旁聆聽。這個全身謎樣的男人又讓她無法壓抑的好奇深深淪陷……「我現在很安全,你不必擔心,等手邊的事情忙完了,我自然會回去。拜!」經過簡短的談話,他很快地掛上電話,開始準備製作鬆餅的必須材料。
一旁偷聽的夢雪,怔愣好一會兒,之後出其不意的發出聲響,來到他身邊。「你剛剛打電話給誰?」她問,相當好奇的。
「我三哥。」他據實以答。
「你三哥會做英式鬆餅?」
「三哥會做的東西可多呢,他的廚藝足以媲美飯店的一流廚師。」他得意地揉著麵團,動作挺熟練的。
在他閃著摯情的眼中,她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空間。因此她沈默下來,靜靜凝視他揉麵團的認真神情。
記得以前奶媽曾經跟她們說過,要論斷一個男人,可以從他做菜時的態度評斷起。一個男人若能全心專注於廚藝上,那麼,他對於感情的態度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真的是這樣嗎?依照這傢伙下廚的專注神情,她很難想像他會是一個對感情同樣認真的男人。
「你如果閒著沒事,可以幫我忙喔。」見她神情萬變地直打量自己,他微微回過頭,帥帥一笑。
「你要我幫什麼忙?」被他一凝視,她心慌意亂地收回自己的視線。很意外的,她竟沒有拒絕他。
「你可以幫我捏捏肩,或者捏捏背。」他用著沾滿麵粉的手,輕輕拍打她的臉,亂不正經地笑著。
「我腦筋還很正常,不會幫你忙的。」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將他摸滿臉頰的麵粉回敬給他。
於是,玩鬧之中,兩人都變成了小白臉。
「限你二十分鐘之內作好scone,不然你等著自己喝午茶。」自知再玩鬧下去,廚房將不可收拾,於是她匆匆休戰,留著滿目瘡痍的爛攤子讓他收拾。
「只怕你吃到我絕佳的手藝,會對我另眼看待,甘拜下風。」他抹去臉上的麵粉,得意洋洋的誇口。
「那是永遠不可能的事情,別作夢了。」她潑他一頭冷水,一身狼狽地走出廚房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