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冷漠代表著,兩人這段萍水相逢的情感,終將就此畫上休止符。
第八章
說來可笑,這世上八成沒有比他們兩人的同居時間更短暫的了。
這段短短不到五小時的同居生活,在任老爺煽風點火般的造訪下,草草結束。
經過半小時前的無效溝通後,櫻子決定馬上離開。
整理行李過後,她提著一隻簡單的旅行袋及學校的手提書包,準備立刻離開任宅,然而守候在客房外的無恨卻擋下她的去路,不願她再度離去。
「櫻子,就算你要離開,至少等到明天早上。現在已經天黑了,你一個女孩子要去哪裡過夜?」無恨擋下她欲離去的腳步,懇切地慰留著。
「我要去哪裡,不關你的事。」她冷冷地別過頭,心底似在滴血般。
她不願如此待他,兩人的關係卻又無奈地陷入這種僵局。
「不行,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在外遊蕩。」無恨態度強硬,硬是擋在門口不讓她離去。
「你能拿我如何?把我軟禁起來嗎?」見他神情如此凝重,她戲謔地取笑他。
「非不得已,我真會那麼做。」他的神情不再柔和,取而代之的是摻著心痛的嚴肅和強硬。
「試試看。」冷冷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跨越他阻攔的去路。
顯然,她挑釁他的耐性和脾氣。
「櫻子!」無恨拉住她的手腕,強勁的力道使得她無法動彈。
「放手!」她冷喝一聲。
「我不放!」他一手抓著她,一手搶下她的旅行袋。「什麼事我都可以讓著你,唯獨這件事情不行!我不允許你再次突然從我眼前消失。」
「這就是你的真面目?」她掙扎著,卻敵不過他強而有力的肩臂。「一旦得不到想要的東西,便以暴力強行奪取。原來,你和其它膚淺男人沒有兩樣,在你溫和外表下的真面孔就是這般令人厭惡。」他的強硬態度激怒了她,掙扎中,她不禁向他吐了口口水。
她向來痛恨強權和暴力。而他,竟如此待她。
那突來的口水使正激動的他清醒不少,於是他鬆開緊抓的手,難以置信地抹去頰上的口水。
「對你來說,我真的如此不屑一顧,不值得你有些許的留戀和期待……」無恨似乎被她的那一團口水吐醒。
他不敢相信,她寧可向他吐口水,也不願意留下來。對她來說,他到底是個怎樣的角色?在她的心中,究竟他有沒有值得留戀的空間?這一連串的問號和自我懷疑,讓他失去理性的衝動一下子僵凝在冷空氣中。
「沒錯,這世上已沒有任何事情值得我不顧一切去留戀和期待。對我的那份情感,除了死心,你別無選擇。」說完,她提著行李袋,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一臉挫敗及心痛的無恨獨自呆佇在房門前。
這是兩人分離前,最後交談的一段話。也是兩人就此分離後,再次重逢前的最後情景。
愛情呵,總是充滿心傷和無奈。
離開白宅後,櫻子不知該何去何從,只能沿著街道,帶著行李茫然地行走。陪伴她的,除了寒冷刺骨的夜風,便是那顆慌亂無助的心扉。
撇開任無恨的事情不談,父親和東武家所談成的婚事令她相當不解。在男女主角雙方尚未見面的情況下,東武家怎會答應這門婚事?
如果她沒有記錯,東武財團在日本是個相當有規模的百年家族企業,如此豪門大戶怎麼可能隨便成就婚姻大事?尤其是她帶有中日混血的身份,在極度排外的大和民族是相當受到排斥的。父親和對方能夠訂下這門婚約,這其中一定有特殊原因。說不定,東武神之介定是個白癡或醜男,只能用這種爛方法招親……
櫻子踩著沈重的腳步,漫步沈思著。
冷不防地,一個聲音忽然從她背後響起,著實嚇了她一大跳。
「姊!」
她回頭一看,顯然有些吃驚。
方纔一瞬間,她心中竟然有一種期待,冀盼那是無恨的喚聲,期盼他依然不死心的想帶她回任家。
結果是令人失望的。
「還好我追上你了。」白葉承武騎著一輛拉風摩托車,迅速在她面前停下。
「你來幹麼?」櫻子很快斂去她臉上的錯愕,冷冷板起面孔。
「我剛剛到公寓找不到你,心想你可能在這裡,所以就追了過來。」白葉承武避重就輕的回答。
「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裡?又怎麼知道任宅的地址?是爸爸告訴你的?」她不帶表情地冷問。
「沒錯,是爸爸要我把你帶回家。」他老實坦誠。
「哼,你還真的變成那老傢伙的哈巴狗兒子。」她不屑地悶哼一聲。
「爸爸說,如果你願意回家住,並且答應繼承一事,他願意再給你一個機會。」白葉承武說明自己的來意。他對此事會如此積極,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麼說我和東武家族的聯姻,只是個空消息罷了。」她揚眉反問。
除非和東武家的婚事只是個騙人的幌子,否則父親不會這麼寬宏大量。況且,東武家也不是簡單角色,哪禁得起白葉家出爾反爾地悔婚。
「你和東武神之介的婚事,聽說是東武家的老爺主動提親的。爸爸當初也很驚訝納悶,不明白為何東武老爺會看上你,照理說你不但和東武神之介不認識,就連東武老爺長的是方是扁也不知道。所以東武家突然上門提親,爸爸也是考慮了好一會兒才答應的。」
「既然他都替我答應了,幹麼還要我繼承白葉。」她蹙眉,思索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如果承武所說的都是事實,這整件荒唐婚事的過程其實並不複雜,問題就出在幕後主導者——東武老爺身上。
一個素昧平生的長者忽然跟家中提親,這其中定有問題。
東武老爺究竟是誰?他這麼做有何目的?而東武神之介又是誰呢?難道他願意終身大事任人擺佈……種種的疑問,勢必得由她自己去解答,如果她真的想和父親的強權對抗,她的幸福和未來就得自己去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