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邁開腳步,旋身往飯店的另一個方向走去,走到一座面對飯店不遠的小公園內。也就是剛剛和弟弟談話的相同地點。
好不容易擺脫四周視線,她終於鬆了口氣。
「不得不說。你的動作真的很快。」
才剛鬆口氣,那男人的聲音卻讓她嚇了大跳。
「你幹麼突然出現嚇人!」她被無恨的現身嚇著。
「我正準備踏出飯店,就見你逃難似地直往前走,這已不是你第一次不告而別,突然消失。」顯然,他的話中藏有對她這種習慣性的失蹤不滿。
「我不喜歡站在那個地方。」她簡短冷然的答案令他甘拜下風。
從未見過小女生這麼有個性。
「我請東武飯店的朋友幫忙,經過對方查詢,他說和你一起進房的那個老先生已經離開,房間現場僅留下一張紙條,沒有你要的書包和鞋子。」他將紙條從口袋中掏出。
「那老傢伙在搞什麼鬼?」正想伸手接過,卻被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你……」她抬起頭來,不明白的望著他的眼。
「今晚連續幫了你兩次忙,總該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原本以為他會為難自己,沒想到他卻只想知道她的姓名。
這個男人真的與眾不同。
「我的名字……」她垂下眼瞼,猶豫了下。
「我這個請求並不過分。」見她為難,他相當不解。
「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她冷冷抽同被包住的小手。
「既然如此,這張字條你也不需要了。」說著,他就要撕掉手中的字條。
「等等!」她緊咬著唇,思索許久,終於還是報上名字。「櫻子……白葉櫻子。」她低聲道。
「任無恨,多多指教。」他微微一笑,同時遞給她一張名片。
「這是?」她拿著名片,不解的仰望他。
他的頭銜很簡單,白底燙金的名片上只有簡短几個字:任氏百貨集團——任無恨「你似乎有很多麻煩在身邊,若有我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他說明給她名片的用意。
「為什麼?」她依然不解。
「不為什麼,只覺得你會需要它。」他聳聳肩,一副不需太在意的語氣。
「字條給我。」她伸手,那才是她真正想要到手的東西。
「你還是別看的好,這事我會幫你擺平的。」顯然無意將手中的字條交給她。微醺的地拍著胸,大力地保證著。
他口中的酒味醺得她當下皺起眉頭。
她竟然跟一個醉酒的男人談條件,真是愚蠢。
「你喝醉了。」她耐著性子,設法想從他手中拿到那張字條。
「沒有醉,只是喝多了些。明天我還要開會呢,秘書之前還特意交代不能喝過頭。」他的發上凝著雨珠,微醺模樣相當迷人。「我送你回去吧,你家住在哪兒?」他的酒意早被雨水澆醒了大半,身上只剩酒臭味。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拒絕他的好意。
「不行!」他擋下她欲離的腳步。「都已經這麼晚了,我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回去。」此時他顯得固執且霸道。
「你不讓我獨自回去也行,不如……回你家去。」她一語驚人地提出要求。她的目的在那張字條上。
「回我家?」他愣了下。「為何口出此語?」他緊握住手心的紙條。
「我的鑰匙放在書包中,沒有鑰匙我根本開不了門。」她低歎一聲,聲音充滿疲憊。
之前明明已告訴自己應該放棄學校的一切,但她就是放不下。
明天還有數學、英文、本國語三堂小考,以及午自習的臨時抽考。所有的教科書和參考書統統放在書包中,最糟的是她的學生證及皮包也在裡頭。那個精明的社長老頭故意拿走書包,不知有何用意?真是頭痛。
「既然你回不去,就回我家。」無恨沒有多加考慮,便伸手攔出租車。
他沒有拒絕,出乎她的意外。
這個男人好像不似外表那般簡單,她開始懷疑自己低估他的真正能力。
來到坐落於田園調布區的任家,已是晚上十一點半。
當櫻子踏入任家那充滿溫馨、窗明几淨的屋子時,心底滿是衝擊。
她忽然明白,任無恨的良好個性從何而來。住在如此溫馨的家庭,才能培育出他如此溫暖的性格。
之前她對他那溫暖笑臉的疑慮,在見識到任氏的溫馨住家後蕩然無存。
「不必太拘束,把這兒當做自己的家。」脫下身上的濕西裝外套後,他領著她來到客廳。
「你一個人住這裡?」櫻子邊打量四周環境、邊問道。
「嗯。」他的笑容有些無奈。「不久前我和三哥無情還住在一塊兒,最近他結婚了,現在正在度蜜月。回來後,他會和新婚妻子住在隔壁那間屋子,所以就我一個人住了。我還有一個從事演藝工作的四哥無仇,他偶爾會回來住幾天,最近不曉得他在台灣忙些什麼,已經好久沒見到那傢伙了。」
「這房子以前一定很熱鬧……」她來到掛在牆上的一張照片前,五個年紀不一的男孩子在一處花園中,笑的既開心又快樂。
她認得出來,其中最小的男孩子是他。
「是啊,以前這家中的確非常熱鬧。」他來到她身邊,同她一起欣賞老照片。「這張照片是十五年前的春天,在這間屋子前的花園照下的。當時我只有十二歲,還是個小學生,大哥無恩二十歲,二哥無怨十八歲,三哥無情十六歲,四哥無仇十四歲。這張照片是我們畢業時的紀念照,為慶祝當天二哥和我分別自高中和小學畢業。拍了這張照片之後,二哥就失蹤了……整整失蹤了十年。」他愈說愈黯然,思緒陷在五兄弟的過往回憶中。
「至少你曾經擁有過這些回憶。」櫻子拉回落在照片上的視線,神情變得冷然複雜。
見他能夠如此率真坦然地向一個陌生人談論兄弟之情,她無法承受,也拒絕當個免費聽眾。
「我今晚真的喝多了,不該跟你說這些家務事的。」他搖頭一笑,轉身走回客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