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悟到這一點,左櫻又是哭又是笑的趴伏在馬背上。她該是開心還是難過呢,是她自己把白荷推到死神身邊的,說起來,她還是他們兩人的媒人呢,白荷和死神該感謝她的。
「如果我不和三神組交手,這整件事情的結果或許就會不一樣,而我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了。」她有氣無力的趴在馬額上,覺得好累好累。那次和三神組交手的結果,讓她全身是傷,且在背部留下難看的疤痕。只要從鏡中看到那些傷疤,她就會想起所有的一切,她永遠擺脫不了她曾經遭遇過的所有,永遠擺脫不了……
「左櫻?」見她側趴在馬背上許久沒有動靜,他關心的輕喚一聲。
「讓我靜一靜……」左櫻虛弱的輕應一聲,動也不動地閉眼休息。
她那毫無防備之心的弱態,看在任無恩眼底,竟激起他強烈的保護慾望。此時此刻,他多麼希望能夠助她一臂之力,多麼渴望向她表達他的關心,然而他卻害怕他會嚇到了她,他們兩入的關係到了今天好不容易稍有改進,如果他輕舉妄動「絕對會嚇了她,但她現在這種極需人支持保護的弱態,卻又讓他無法袖手旁觀,真叫他進退兩難……
任無恩坐在馬背上,強忍住內心的波濤洶湧,望著她嬌弱的姿態在心底苦歎。
待她能夠接受認同他的存在,進而願意接受他的好意和幫忙,不知還要等上多久。
他的年紀已夠大了,可耐不住久候的。
任無恩脫下他的外套,輕覆在她的背上,在幽靜明亮的樹林中,與她一起靜靜沉澱過往回憶。
第八章
「待一會兒見到你爺爺,可別和他說太多話,他的身體不好,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任無恩和左櫻兩人的座車來到東川老宅不遠處,他坐在車內對她表示。
「那麼我是去見他最後一面嘍?」
「可以這麼說。」他點頭,壓低音量。
「除了我之外,還會有其它人在場嗎?」
「不會。」他搖頭。「你爺爺他自始至終總是孤單一人,除了你,他沒有其它的親人。」他低歎一聲。
「等我見了他之後……你會依照約定,告訴我他們兩人的下落?」她不放心地問。
「我會的,不過……」
「不過什麼?」
「答應我,不要讓你爺爺失望。」他側頭望著她,伸手撫去她額前的秀髮。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的。」他凝視她晶亮的明眸。
「看在他即將進棺材的分上,我盡量不讓他失望。」算是答應他的請求。
「謝謝你。」他真心感謝她。
「我最討厭這種客套話。」顯然她毫不領情。
「討厭歸討厭,我還是得說出我的心意。」他笑了,因她不坦白的可愛。
「有什麼好笑的,無聊!」她悶哼一聲,將視線拉出車窗外。
「你要這麼認為,我也無話可說。」他依然掛著笑容。
左櫻不再理會他,她自顧自的欣賞車外的山區風光,直到車子行經半小時後,進入一間古宅。
「又是這種鬼屋?」她皺著鼻,對眼前這棟百年以上的豪華古宅一點好感也沒有。
「我知道你討厭它,忍耐點,嗯?」他哭笑不得的苦笑著,有時候她卻又坦白得讓人為她捏把冷汗。
「為了得到我想要的,我會不擇手段。」意思是她可以吃苦忍耐,只要能夠得到主子的下落。
「如果你今天知道了他們兩人的下落,你會立刻動身去找他們,是吧?」這個問題他一直想親口問她。
「我……還沒決定,或許吧。」被他這麼一問,她臉上的光彩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些許的淡淡哀愁。
「如果有機會,我也想見見他們兩人。」這是他的真心話。他早在商界久聞白荷的大名,而死神至今更是沒多少人親眼見過他的真面目,他們兩人的確是相當特殊的一對。
「任無怨或許可以牽這條線。」
「不可能,他連透露這個消息給我時都已是百般為難,不可能還會居中湊合。」他搖頭,對於任無怨願意勉強告知白荷和死神的下落,他已感到相當意外。
「我也覺得不可能。」她的意思是,任無怨不該是口風不緊的人,要他開口出賣他的好友,實屬難事。她覺得,這整件事情中定有蹊蹺。
「你的意思是……」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還不是時候。」她搖頭,表示話題就此打住。她的視線轉移到眼前的古老宅邸上,再過不久她就可以和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見面了。姑且不論她心底是否願意真的承認這位老人家的存在,至少她還是想見他一面的。
「會緊張嗎?」見她神情變得嚴肅,他間。
「沒什麼好緊張的,不過是去見一個病懨懨的老頭子。」她強辯道,滿臉不在乎的神情。
「那就好。」他苦笑了下,為她的倔強,也為他的無奈。他擔心等一下將有不可控制的意外場面出現,屆時他定將因此傷腦筋。
左櫻無法相信,這個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的老頭子,竟然就是任無患口中的「她的爺爺」。
眼前的老頭子日薄西山,枯瘦如骨,全身上下瘦得只剩下一層皮包骨。這種人不像人、鬼不像兒的病樣,還能夠苟延殘喘的活到現在,實在讓人不可思議。
他的身上插滿了醫療儀器的各式針管,顯然他現在的生命狀況得全靠機器才能維持下去。她不否認,當她在半小時前見到老人家時,心底所受到的衝擊有多大。
她呆站在床畔良久,無法接受眼前這個事實。
「爺爺他到現在還能一息尚存,醫生說已是奇跡。」站在床畔的任無恩望著眼前熟悉的形體,神情凝重。
「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左櫻沒有想到老人家的身體狀況竟差到這種德行,如此她不就連和他翻臉的機會都沒有了。
「嗯,一個月前爺爺還可以坐著說些話,現在他連說話,甚至張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任無恩歎口氣,語氣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