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熱把湯藥喝了吧,這藥真的很有效耶!」她端起湯藥,從碗中舀起一勺送入他口中。
「不是藥效的緣故,而是因為有你的照顧。」史德欣然接受她貼心的服務。
「咦?」
「如果沒有你的照顧,我不可能恢復得這麼快,真的非常謝謝你。」他輕握她的手,說出感性的感謝。這幾天相處下來,他見識到她相當溫柔的一面。亞希不但是個漂亮大方的女孩,同時也有著相當良好的氣質和涵養,想必在戰亂之前,她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你別這麼說,是我自己硬要留在你身邊照顧你,而且,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樂,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她瞇著眼睛笑道。被他這麼一感謝,她的心飄飄然地,好開心喔!
史德依然一臉溫柔。
「如果可以……」她忽然螓首微垂。
「想說什麼儘管說。」他鼓勵道。
「我在想,如果可以一直陪伴在史德身邊那就好了。」她抬起頭來,緊抓著他的手,態度認真。
「亞希?」
「我……可不可以一直陪在你身邊?史德。」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問他。
他被他的坦率主動所震懾。
「我有我的苦衷,亞希。」一想到自己複雜危險的背景和不平凡的身份,他俊朗的神情便黯淡下來。
「我知道了……我不會讓你感到為難。」她僵笑一聲。「不要介意,當作我在開玩笑罷了。」身為一國堂堂公主,她豈能承受得起他的拒絕。縱使他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的芳心仍然受到傷害,很不是滋味。
放下手中的湯碗,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起身。
「等等,亞希。」他喚住欲離房的她。
「還有什麼事嗎?」她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肩膀微顫著。
掀開被子,史德抱病起身,來到她身後。「讓我考慮一下。」他從身後環抱她,溫暖平靜的氣息包圍著她。
她茫然了,為何他忽然這麼靠近自己?過去幾天來,他一直很有君子風度,不曾對她逾炬。
「史德……你真的願意考慮?」她沒有抗拒他的擁抱,只是羞紅了臉,顫著身子任他緊擁。
她對他該是沒有感情的,為何此刻她的心卻跳得厲害,她的一顆心隨著兩人距離的拉近,好似要跳了出來。
「你一個女孩子流浪在外實在危險,多個人可以照應,總比一個人好。」他溫柔地圈住她,從身後嗅吻她的髮香。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要考慮?」她轉過身,與他面對面。一望入他那深如潭淵的迷人眼眸,她原本不安的心情更加混亂。
「我是顧慮到往後的安全問題。你跟著我,說不定會比你獨自一人時更危險。」他的話中藏有很深的無奈。
「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麼危險我都不在乎。」好她仰著臉蛋,同樣圈抱住他,極力想證明自己的能耐。
「我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一件相當重要且危險的事情。」一提到身邊的危險,他忽然一臉茫然。他好似真的忘了什麼似的,腦袋和內心一隅空缺著。只要每次試圖想起,劇烈的頭痛就會狠狠地咬住他。
他到底遺忘了什麼事?什麼人?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而他又是從何時開始遺忘,他已記不得了。只知道他得回約塞領地去,至於回去的目的是什麼,他實在想不起來。
隱約記得有很重要的事情等著他辦,若是慢了就來不及了……
「史德,別胡思亂想了,只要我們兩人能在一起,這就夠了,是不是?」她打斷他的思考,阻止他抗拒發效的藥性。
這幾天她給他所服下的湯藥中摻有一種東方秘藥,那種秘藥的功效可以讓人遺忘最痛苦、最不願面對的人事物。所以史德會忘記最令他痛苦的事情,如果不出所料,他忘掉的應該就是那個女人,約塞.杜野。
「嗯,你說的對,我不該胡思亂想,徒增頭痛。」他笑了笑,點頭表示贊同。亞希就像是個天使,只要跟她在一起,所有煩惱都消失得一乾二淨,那些紛擾的世俗也遠遠地被拋在身後。
不經意地被遺忘……
☆ ☆ ☆
炎焰和杜野一行人不久就抵達商業小城。
炎焰之前曾在此地擔任長達三年的侍衛隊長。因此一行人抵達後引來不少騷動,雖說是秘密任務,入城的消息卻已人盡皆知。
「隊長,我很懷念這城裡的一切,你一定也是吧!」一行人來到官方所接待的住所,也就是之前炎焰擔任地方區域隊長時所住的房子。當時,副隊長只是一名他的小跟班。
「一個人眷戀過往回憶是沒有用的。」炎焰冷冷踏入屋內,正眼也沒瞧。從他說話的語氣及嚴肅的表情,可以得知他的情緒欠佳。
「隊長,你一定很累了,如果沒有其他吩咐,請好好休息。」副隊長識相地退下。一向不苟言笑、情緒內斂的炎焰竟然顯得脾氣浮躁,罪魁禍首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副隊長自作聰明地猜想。
「杜野,過來!」他陰沉地命令伴隨在旁的她。
「我……很累了。」她淡淡地拋下這句話。從一進城之後,她發覺他的情緒忽然變得暴躁,而她自己則是心情低落。
她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還會回到這個傷心地,這片埋藏她童年過往心事的土地。這個小城,就是當年阿炙被殺害的地方。如果可以,她實在不想回來……
「做主子的沒說累,你就沒資格喊累。過來!」他坐在火光熊熊的爐邊,半躺在雪白暖柔的毛毯上。他拍拍身邊的空間,示意她坐下。
「我人不太舒服。」她仍站在一旁,語意明顯拒絕。
「我的話向來只說一次,你不要試圖惹毛我。」他的語氣平靜得可怕。他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是他又回到這個埋藏過往傷心回憶的地方,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杜野。
自從那天她窩在他懷中痛哭之後,不多話的她變得更沉默,而她的心思也更讓人難以捉摸。若她不開口,他永遠猜不出她心底在想什麼。她的岑寂讓他憂心,她的冷然則讓他怒火叢生。他不許任何人對他如此冷淡,特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