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被鋒利的獸夾夾住的兔子。「好可憐……」她眼眶登時泛紅,蹲下來使盡吃奶的力氣板開夾子,她抱起受傷而奄奄一息的兔子,然後繼續趕路,她對著兔子喃喃道:「忍一忍喔,我找龐師父救你。」
終於,她筋疲力盡的看見百尺長的大吊橋,這時天色已暗,烏雲密,變天了。吊橋下溪水湍急,亂石橫陳,天呀,她恐懼的冷汗涔涔,柳夢蟬吃力的抱緊那只肥兔,小心地前行,眼看就要成功的跨越這座橋,驀地,一道閃電劃過,雷聲霹靂,她大聲尖叫,腳一滑,身子登時往一旁斜落。「啊……」
她大叫,右手勉強抓住了橋旁的繩結,身子凌空搖搖欲墜,左手仍緊抱住那隻兔子。「救命啊!」她哭了,沒命的狂呼。「救命啊--」她往下一看,寒毛直豎,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眼淚直淌。「救命啊,救救我啊!」她不想死在這荒山野嶺,她喊得嗓子都啞了……力量逐漸消失。完了,她死定了。
她顫抖著嚎啕大哭,為自己的悲慘痛哭失聲,淚水迷濛間,遠處樹梢不尋常的一陣顫動,一名身形俊朗高大的男子踏著樹梢疾步奔來,他利落地凌空躍過樹梢,將她身子一攬抱進懷中,那利落的勁道,令得夢蟬懷裡的兔子摔了出去,她一驚身子一個掙扎,直覺地伸手往下去抓那隻兔子,她的舉動教救她的男子鬆了懷抱--
「啊……」柳夢蟬閉上眼睛,嚇得昏厥過去,身子往下急速墜落。
「該死!」龐轍嚴將身勢一轉,腳底往吊橋一蹬,借那力道翻身撲向下方,將她下墜的身子攔腰抱起,運氣飛掠懸崖,平安飛抵地面。
他俯視懷裡少年,那少年已經膽小得暈厥過去,眉清目秀的臉上竟然滿是淚痕--真夠可笑的,豈有男人哭成這樣?!他彷彿救了個燙手山芋,只好萬般無奈不情願的將他一抓,凌空躍向他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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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陣茶香中,柳夢蟬悠悠醒轉過來,她睜開眼睛,看見一室簡單的擺設,一名男子端坐在案前閱書。
「你醒了。」他擱下書冊轉過臉來。
柳夢蟬慌慌張張坐起來。她瞧著一身黑衫的男子--他的五官分明眼睛深邃,高鼻樑、方下巴、寬頰骨,淡漠的臉上看不出他在想什麼,眉宇間有一股迫人的氣勢。
「是你救了我嗎?」柳夢蟬輕聲問。
他點頭。「你隻身到麒麟山做什麼?」
「請問……你認識住在麒麟山的龐師父嗎?」
他站起來向柳夢蟬踱去,她發現他的體魄相當高大。
「你找他做什麼?」
柳夢蟬有些慌張地解釋。「家父柳鶴委託龐師父教『夢寒』武功。」
「你就是柳夢寒?」他挑起眉頭。眼前這個膽小瘦弱的少年就是那大名鼎鼎威震江湖的柳鶴之子?
夢蟬慌慌張張地迴避他那炯炯的目光。「是……的……」她虛弱地應道,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不善撒謊。
驀地他掐住夢蟬的手腕,舉高她的手。「這樣細的手腕也想習武?」隨即他甩開她的手,然後氣定神閒的面對夢蟬驚愕的目光宣道:「我就是龐轍嚴。」他面對夢蟬坐下,然後有些不耐地歎氣道。「柳夢寒,你的骨架太細,不適合習武。」他坦白告知。
柳夢蟬支支吾吾地。「但是……但是……家父堅持。」她才不想習武哩,她偷瞄他,沒想到龐師父比她爹還年輕。她來之前,一直以為功夫那麼厲害的人肯定已經很老了,沒想到……她再看他一眼,心頭莫名一慌,趕緊低下頭去。
「多年前你父親曾幫過我一次,好吧,我姑且收你為徒。你拎起包袱,到隔壁房休息,明早我們再商量,去吧!」
柳夢蟬抓起隨身的包袱,正要踏出房門,她忽而想起,轉身問他。「對了,那只白兔呢?」
「死了。」他簡潔道。詫異的看見眼前的「柳夢寒」竟然倏地落下淚來,為了一隻兔子?他是不是男人?!龐轍嚴厲聲叱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你不懂嗎?」
她察覺到自己忘了身份,柳夢蟬迅速抹去淚水。「我知道了。」她哽咽地說著,然後離開。
龐轍嚴搖頭歎氣的啜了一口茶,教這樣的人練武?他真是頭大了。
龐轍嚴捻熄案上燭火,依習慣早早就寢。
而鄰室的柳夢蟬,經過大段日子的奔波跋涉,洗過臉後,亦迫不及待地上床歇息。
窗外風聲呼呼,竹子沙沙作響,在這麼偏僻的深山裡,會不會有「那個」?她害怕的翻身閉緊眼睛,將纖細的身子整個縮進被子裡。不知過了多久,她緊繃的身軀逐漸放軟,終於沉入夢鄉。她沉睡了好一陣子,手臂上隱約一陣搔癢,她下意識伸手去抓那搔癢之處,指尖卻摸到異常柔軟的毛物。
她猝然睜開眼,看見手臂上一隻黑色大老鼠亦正用著綠色的眼睛瞪著她。
她心一緊,屏住呼吸,在黑暗裡和那隻大老鼠對視,然後,她回過神來,張開嘴--
「啊--」
這真是令人聽了毛骨悚然驚心動魄的超級霹靂恐怖大尖叫,那叫聲差點沒震垮了屋頂。
龐轍嚴眼一睜立時翻身奔往鄰室,他一腳踹開房門,警戒的擺出一個攻擊的姿勢,他的眼神犀利嚇人。半晌他適應了房裡昏暗的光線,看見瘦小的「柳夢寒」縮在床上發抖,彷彿受了多大的驚嚇。
「發生什麼事?」他謹慎地低聲問。
柳夢蟬指著床角那被她的尖叫聲嚇得滾落床下的老鼠,然後她結結巴巴顫抖地對他說:「老……老……老……」她嚇得說不出話。
「老什麼?」有壞人嗎?或者又是蕭紅萼來找麻煩?他運氣作勢要劈出掌風,他對黑暗中藏匿的敵手放話。「識相的就給我滾出來!偷偷摸摸的算什麼?出來!」他凶狠地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