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轍嚴沉默的注視「柳夢寒」,忽然一把將「他」拉起來。
柳夢蟬摔然睜開眼,看見一對漆黑如墨般深邃的眼睛,她驚呼出聲,仰視師父高高在上的嚴峻面容--慘了!她眨眨眼,剛剛……剛剛她是不是睡著了?
「師父……」柳夢憚驚恐地顫聲道。「我……我……」她快哭出來了,她怎麼這麼沒用,又惹師父生氣;她以為師父就要咆哮起來了,但他只是鬆開她的手臂,淡淡一句--
「你跟我來。」說完,轉身往松林裡去,柳夢蟬忙跟上去。
夏雷鋒站起來拍拍身上灰塵,他問小銀:「師父想幹麼啊?」
小銀聳聳肩,若有所思地。「這樣下去,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教會你劍法?」小銀就事論事道。「也許我該和龐師父談談。」
「你開什麼玩笑?」夏雷鋒踱近小銀,深邃的眸子瞪著她。「最好他慢點教我,最好我永遠也學不會。」他笑著聳聳肩,一臉的狡猾邪氣。
小銀困惑的眨眨眼。「那怎麼成,夫人……」
「嘻,別再夫人了!」他略略不耐地打斷她的話,雙手抱胸臉上泛出一抹笑容,一雙黑眸溫暖地瞅著她美麗的臉龐。「我永遠學不會,那麼我們就永遠在這裡,永遠永遠不要回去洪門。」他聲音溫暖而親暱。
小銀下巴一抬,攏起眉毛。「你開什麼玩笑?」她正經八百的教訓他。「我們是為了少爺你練武而來的,你竟然只是想著偷懶?」
「不會武功又如何?」他下巴一昂,強硬的一句。「誰規定洪門少爺就得武藝高強?!」他看小銀瞇起眼睛,看她眉頭揪得更緊,唉!她要生氣了。
果然,她送給他一個冰冷至極的眼神。「沒想到少爺這樣不爭氣--」她氣道。「難道少爺一輩子都要靠小銀保護?」
「即使如此,那又如何!」他滿不在乎的態度徹底惹惱了她。
「萬一哪天小銀死了呢?」她聲調陡然一局揚。
他挑起一眉,深邃的黑眸在濃密的眉毛下專注地凝起。「你會長命百歲,放心。」他篤定沙啞說道。
天!她真想尖叫!小銀臉色一凜。「沒有人可以長命百歲!」他怎麼這麼任性!?
她的憤怒令他想笑,小銀這樣生氣真是罕見,她幾乎是咆哮了;但他只是懶洋洋地注視她,一派輕鬆的面對她的憤怒。「所以,你最好活得比我久。」
「真自私!」她顯得憤慨,面頰脹得嫣紅。「你把你生命的重擔全讓我承擔。」她忿忿不平。他一點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在凶險江湖,簡直脆弱得不堪一擊,他太讓人擔心了。
「沒錯,你少爺我就是這麼自私。」他大方承認。
她為之氣結,簡直拿他沒轍,他原來比她更倔更頑固,小銀挫折地歎氣一聲,然後有些懊惱地瞅著他。她試圖同他講理,她輕聲問:「萬一哪天有人要殺你,而我不在你身旁怎麼辦?」
「所以我們必須形影不離。」就像骨肉、唇齒、眼睫,緊緊地並存相依。
蕭瑟秋風中,落葉紛紛,賀小銀明亮而璀璨的一對眸子迎視夏雷鋒那一雙深邃不羈的黑眸,她應該氣他,然而她心中卻完全不是那一回事,他的話彷彿有某種溫暖的魔力,讓她堅決的意志軟化--形影不離?為什麼他的表情別有寓意似的?形影不離?他說得那麼自然,卻撼動了她心底深處。
是一種微酸微甜的感覺梗在她胸口,她注視夏雷鋒粗獷英俊而狂妄的臉龐,注視他英氣勃發的健碩體魄,怎麼看他都不似需要她保護的男人。他分明有著鋼鐵般的胸膛,岩石般堅硬的雙臂,那一對黑眸像烙鐵般灼燒她。
「小銀?」他溫柔地喊她。「你要好好保護我。」他狡猾地笑了,將她拉進懷裡。
小銀在他壯闊的懷抱裡聽見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奇怪,她有些兒困惑,她怎麼隱隱覺得是他在保護她?這樣想的剎那,那梗在胸口的甜便竄上眉梢,她溫順地靠進他溫暖胸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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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夢蟬小跑步的追隨龐師父穿越茂密樹林,走在前頭的龐轍嚴豎耳凝聽身後那細碎的腳步聲。
最後他偉岸的身軀停在一處懸崖,柳夢蟬聽見他清朗有力的聲音震動著她的耳膜。「告訴我,柳夢寒,你為了什麼練武?」
他轉過身來,柳夢蟬看見那張令她有些緊張懼怕的嚴厲面容。
「我……因為我父親--」
「我是問你。」他鏗鏘有力的聲音驚嚇到了柳夢蟬。
柳夢蟬懼怕得低下臉,迴避那一對犀利的目光,這動作卻贏得龐轍嚴更大聲的怒叱--
「把你的頭抬起來!」他喝道。只見「柳夢寒」驚愕地抬起臉,那是一張蒼白且毫無自信的臉。龐轍嚴聲音放柔了些,以一種堅定的口吻問。「你在怕什麼?怕我的目光?為什麼不敢挺直你的身子?」
「師父……」柳夢蟬愣住了。
龐轍嚴清晰道:「你父親信上提及,要你學好武功參加今年的少年比武大賽,你自己呢?你當真想習武?」
柳夢蟬無辜的睜著清澈的眼睛,她輕聲道:「我……我不希望爹娘失望。」其實,她內心深處明確的知道,她討厭學武,但是,她更討厭父母失望和生氣的表情,從小至大,她不記得曾做過什麼令他們高興或肯定的事。所以她越來越膽小,越來越不喜歡面對他人的目光。在柳夢蟬心底,自己是卑微而渺小的,說來諷刺,這樣沒用的她,偏偏有一個赫赫有名的父親。
龐轍嚴若有所思地注視「柳夢寒」,然後他冷淡地說:「柳夢寒,你骨架輕,身子單薄,這是你致命的弱點--」他淡漠道。「如果你堅持要繼續習武,那麼我只有把握教會你一樣,這一樣是你絕對贏得過人家的,你知道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