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荷只覺她霸道無理,她沈默搖頭。
「我是他妻子。你是他打哪偷來的野食?你這賤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偷我夫君 !」辣鳳子咄咄逼人道。
龍浩天的妻子?白雨荷心底暗吃了一驚。「我從不知他已娶妻。」
「他愛上你了?」辣鳳子斥問:「你姓啥名誰?你們如何相識又苟合多久?」
這女子說話甚是難聽無禮,白雨荷不悅地說:「龍夫人不必擔心,我沒有半點想搶走他的意思。」
「哼!鬼才相信,」辣鳳子犀利地打量雨荷的衣衫。「你都睡上我夫君了,總不會說你們還是清白的?」
雨荷抿唇惱道:「夫人放心,我們只是各取所需,如今得知您的存在,雨荷不會再和龍浩天有任何干係。」她字字斬釘截鐵。
辣鳳子聽了卻呵呵大笑,她試探地問道:「這麼寬容、懂事、不在乎?你沒半點不捨?沒半點心痛?知道他有老婆,你不憤怒和嫉妒嗎?你不愛他?」
「我說過了,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罷了!」事實如此,雨荷的心中只想著復仇,哪還理會什麼情愛?更不可能和人爭風吃醋。
「取什麼?需要什麼?」辣鳳子以手撐起下巴,甚覺有趣的問。
這時龍浩天的聲音忽而自她倆背後傳來。「錦鳳!你瞎鬧什麼?」
那女子抬頭,興奮地揮手嚷嚷:「大哥,我和你的新歡聊天哪!」
大哥?新歡?白雨荷莫名其妙地瞪著他們兩人。
「你不是他的妻子嗎?」雨荷疑惑地問道。
龍錦鳳呵呵大笑。「我還希望你是他的妻子呢!不好意思誆了你,不過你好像不驚也不氣。」
無端被人耍了半天,白雨荷不悅地斂容道:「原來你是他妹子,你們聊吧!我不打擾你們說話。」她拾了衣衫,轉身離開。
龍浩天凝視她僵直的背影,旋身對妹妹斥道:「你胡說了什麼?」
龍錦鳳滿不在乎地交叉雙腿,逕自倒了茶水。「你生氣了?你緊張她?」她笑瞇瞇地刺探著哥哥。「原來大哥已經走出陰霾,有了新的春天,真是可喜可賀。」
「你別在那搖唇鼓舌、興風作浪,我和她不是那種關係。」
「那是什麼關係?」龍錦鳳饒富興味地盯著他逼問。
龍浩天瞪妹妹一眼,坐了下來。「告訴你幹啥?」
「你不說我也知道,方纔那什麼雨荷不是說了嗎?各取所需,是不是?」龍錦鳳不以為然問道。
雨荷這麼說?龍浩天臉色一暗、眉頭一擰,懶得回應妹妹的問題。
龍錦鳳研究著哥哥的表情,旋即壯膽問道:「大哥,你不氣弟弟和那女人啦?你終於想開了嗎?那麼你願意下山回咱們酒館了嗎?自你和弟弟鬧翻後,我一個女人扛著那麼大一間酒館甚是無聊、吃力呢!」錦鳳抱怨。
「不必多說,你沒興趣就賣了它。」
「胡說什麼?那是爹娘的祖產,怎麼可以賣?」錦鳳斥道。
「人都死了,留著那祖產做啥?」
「大哥,」錦鳳瞪他一眼。「你還是那麼冷淡,那麼久沒看見妹妹,也不見你招呼幾聲,老闆著臉。」她說著又惱道:「哥哥甚是偏心,從前我日日央求你傳我武功,你也只傳了一半,現在你竟將龍家武功傳給了外人,太不公平了!」
「傳你武功,你也只是鬧事而已,武術不是用來逞兇鬥狠。」他太瞭解這個妹子的性子。
「但不知那名喚雨荷的女子有什麼過人之處,讓哥哥甘心授予武功,妹妹願聞其詳。」她淘氣地直瞪著哥哥追問。
龍浩天斜睨妹妹,沈默半晌,暗自尋思:他若不稍加解釋同雨荷的關係,憑錦鳳的脾氣,勢必會煩著雨荷追根究柢。
於是他索性坦白道:「我教她武功是為了助她殺一個人。」
「殺人?」錦鳳這一聽,更覺刺激有趣。「那樣一個女子竟想殺人?」
「沒錯,為了報仇,我授予她武功,讓她有足夠的能力殺人。」
錦鳳咋舌問道:「哥哥幾時這般熱心了?那人叫啥名字?怎麼會得罪了她?」
「他叫王逵。」
「王逵?」錦鳳笑了。「有你親傳的武功,我看這王逵是命在旦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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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中原的銀凌縣,只要提起龍浩月,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七年前,龍鳳酒館鬧了一件大醜聞而名噪一時,龍浩月的嫂嫂紅杏出牆,竟和自己的小叔談起戀愛,兩人還無恥地央求龍浩天成全。
這事鬧得人盡皆知,可縣民們畏懼龍氏一門的武功了得,誰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議論紛紛,但這背地裡,大家對龍二少爺的行徑可說相當不齒。
然而事過境遷,如今龍浩天消失多年,龍錦鳳隻身擔下酒館,而龍浩月或許是想彌補罪惡感,竟然在四年前,和他的夫人——前嫂嫂葛香雲,搬進了雲鵬山莊,開始廣納各方落魄的英雄好漢,不時周濟饑寒窘迫的縣民,只要縣民有難,他一定熱心幫忙、來者不拒,利益所趨下,現在他反成了縣民口中的大善人。
他一出門可說是前呼後擁,沿路「恩公」聲不絕。莊前總是聚集著十方好漢前來投奔,如今龍浩月的義行遠近馳名,他的雲鵬山莊簡直可當是銀凌縣的代表。
龍浩月贏得了葛香雲的青睞,也贏得了權勢與財富,更贏得了縣民的心,然而他仍慣常的神色黯然,眉頭深鎖、落落寡歡。
他的憂愁,葛香雲自然全看在眼底。
他們的愛情經過了太多風雨,也傷了無辜的人,然而,倘若時光倒回,她深信他們仍會犯同樣的錯,因為愛的力量那麼兇猛,令人身不由己、情不自禁。
今兒個是個艷陽天,龍浩月同他那批好友們上茶樓飲茶,她則堅持要親自幫他整理書房,而傭人們則站在一旁聽候差遺。
她先收拾了桌上雜物,跟著擰乾抹布,仔細地擦起書櫃,擦到最後一格時不小心碰落了一部辭典,一卷畫軸滾落地上,軸心滾開來,秀出清麗脫俗的山水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