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引起了白雨荷的好奇,龍錦鳳根本把那女子說得一文不值,這其中似乎有個傷心、曲折的故事,她揮去小雲,擰眉問道:「你是說,你們還有個弟弟?而且浩天深愛過某個女人?」白雨荷想起許久前她剛認識他時,有次他突然將她擁得好緊,好似在回憶著某人,又想起龍浩天孤獨哀傷的笛音,也似在憑弔某人。
原來是真有個女子讓他熱情地愛過。
「那個女人呢?」她好奇地問。
龍錦鳳因不屑而握拳,她恨恨說道:「她先嫁給了我大哥,跟著和我弟弟偷情,最後她無恥地央求大哥成全他們,簡直可恥、下賤,都是她勾引我弟弟,要不然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對不起大哥的事?」畢竟是自家人,錦鳳言語間盡只袒護弟弟。
原來龍浩天受過這樣的傷害,難怪他寧願選擇孤獨,她不勝唏噓道:「沒想到他有這樣一段過去。」
「你也怪可憐的,被人背叛,錯救了一個喪心病狂的混人。你放心,我龍錦鳳和你結為姊妹,我當你的靠山,和你一起下山去殺那歹人,只要有我『辣鳳子』,別說一個王逵,就算來了十個,我也可以殺他個輕而易舉、乾乾淨淨,連根骨頭都不剩。」錦鳳保證道。
白雨荷很是詫異,她們素昧平生,她卻這般熱情,忽然之間,雨荷對自己先前的冷漠慚愧極了,她感動地哽咽道:「怎麼好麻煩你?」
「什麼麻煩?都說了我們拜把當姊妹,以後你叫我聲姊姊不就得了?不過……」錦鳳滴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笑道:「不過為了更容易報仇,你最好將哥哥傳你的刀法傳給我,這樣我才好幫你。」
白雨荷先是愣了愣,接著噗哧笑出聲來,說了半天,原來她希望學得浩天的功夫,好狡猾的心思,好伶俐的腦袋,好積極的性子,虧雨荷方纔還感動得幾要落淚。
看見白雨荷笑了,錦鳳興奮地直接拉著她手臂問:「怎樣?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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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日光漸暖,午後和風拂揚,天朗氣清,天上雲蒸霞蔚,河畔水波粼粼、銀光點點。
龍浩天背靠著梧桐樹,綠葉成蔭,他原是在樹下吹奏木笛,然後白雨荷來了,很自然地在他身邊坐下,靜靜聽他吹著曲子,曲罷,她還詠了一首詩:「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然後就沒再開口,只靜靜聽著他吹曲子,而他亦很有默契地一貫沈默,時間就這樣一滴滴溜逝,日光點點西斜,突然有個東西撞上他的肩頭。
他停了笛聲,轉頭發現原來是她睡著了,不知不覺倒在他的肩上,她沈沈睡去,輕緩地呼吸,氣若幽蘭。
龍浩天霎時不敢亂動,怕驚醒了她一場好夢。
他苦苦地僵直著肩膀維持姿勢,偏著頭凝視著她,日影透著扶疏的枝葉落上她白皙的臉,長長的睫毛,輕盈纖柔得如蝶翅,櫻紅濕潤的唇瓣像只闔起的貝,清秀的身骨,柔弱似脆弱隱世的蘭花。
他竟就這樣望了她許久,是心中有鬼嗎?還是氣氛作祟?他怎麼覺得白雨荷比當初乍見她時更美了?他很少這樣仔細地好好看她,這一看竟捨不得移開視線了。
他覺得時間凝結了,那麼安詳、平靜又純真的睡容,看來如此需要受人守護。
然後兩朵烏雲密集過來,風大了,遠方雷聲也重重的響起,雨開始密麻地落下來。
龍浩天伸手將褐色披風用雙手撐起,遮住她熟睡的身子,而她仍渾然不覺地,枕在他肩上作著好夢。
她臉頰的溫度溫暖了他的肩膀,他就這麼無聲地靜靜聽著雨聲,凝視她的睡顏,他露在披風外的身子濕了卻渾然不覺,他只是想白雨荷難得熟睡,往常夜裡她總被噩夢折騰,此刻睡得這般沈,他不願驚醒她。
漸漸他開始覺得肩膀酸痛,撐著披風的雙手也酸疼了,然而他還是默默地任她安穩地睡了好久好久……
終於雨停了,躲雨的鳥兒也出來啼唱了。
龍浩天擱下披風,凝視雨荷,他情不自禁地俯身湊近她的臉,想親吻她睡著了的紅唇,他小心的輕輕貼近那兩片唇……
「唔……」白雨荷呻吟一聲睜開眼,龍浩天及時別過臉去。
她伸伸懶腰,看見潮濕的大地,喃喃自語道:「怎麼方才有下雨嗎?」她起身看看天色,兀自懊惱道:「糟了!約好要教錦鳳刀法的。」她慌張匆忙地離去,留下龍浩天含情脈脈凝視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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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到時,白雨荷和龍錦鳳向龍浩天告辭。
「大哥,你真不下山?你不想看看咱家酒館嗎?你一點都不懷念家裡嗎?」龍錦鳳說服他下山。
「我今生不想再回銀凌縣,你們自己保重。」龍浩天堅持。
「大哥,你放心讓白姑娘自個兒去找仇人嗎?你不幫她嗎?」
「別勉強他。」白雨荷溫和地阻止錦鳳,她盈盈望著龍浩天,拱手說道:「珍重。」
「雨荷……」龍浩天濃眉深鎖,千言萬語到唇邊只化做一點無聲的輕歎,他凝視著她雪白明媚的容顏、抿緊的紅唇,他的不捨和惆悵、他的萬縷柔情全藏在那對黑眸裡。
他把龍家祖傳的那柄彎刀遞給白雨荷。
「你已經使慣這把彎刀,希望它能幫你達成心願。」他相信有妹妹的照顧,白雨荷應該可以平安抵達銀凌縣。
白雨荷感激地深深凝視他,兩人的目光無言地糾纏,欲言又止的曖昧情愫無聲地交融。
「保重。」她收了寶刀,留下簡單一句話,狠下心掉頭,同龍錦鳳頭也不回地離開。她心底興起莫名的惆悵失落和悲傷,她走得又急又快,姿態瀟灑堅決,她把那不捨的情緒隱藏得很好,就連同行的錦鳳也看不出來。
只聽錦鳳兀自歎道:「唉!我以為大哥愛上你了,可是看他方纔的模樣又不像;我也以為你捨不得大哥,可看你的表情又沒半點兒難過。你們相處了四年多,難道彼此一點感情都沒有嗎?」